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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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長一段時間,也或許是自他醒來後便如此——出自一種直覺上的不快,拉斯提庫斯不願聽‘墮落’這個詞。他受維斯塔利亞的引導穿過霧氣彌漫的紫池來到她面前,那種致命而迷幻的引力在二人之間持續了片刻,之後他別開了眼;在過去漫長的時間中他定然積攢出了一些和她交往的經驗,他此時去尋求它們,徒勞無功,如維斯塔利亞雖瞭解他,但在關於這段關系本身的問題上,她時常在清醒的情況下也選最不良好的手段;何人能告知原因?
人不能挑戰天問;她們的眼睛停留在泛著月光的紫潭上,沉默彌漫,那神思中遙遠的回憶如同近在眼前,而更若在翩然遠去,在察覺到這想法的不快和尖銳後,拉斯提庫斯很快選擇了避開它——這是他的性格,如果過去不明顯,現在也明朗了——你甚至可以說是一種貪婪。他貪圖著一時的完好,盡管不是不明瞭最終的結果,而哪怕他身處那貪婪的重壓下,他的態度像他在行使某種沉重的責任。
‘虛偽’是他自己想的詞,但人也可以認為這是矛盾,一種人無法逃離的張力。
他閉眼,然後說起先前達米安費雪與他談及的事。
“那兩個孩子留在陸上肯定經歷了些什麼。”他的聲音仍是平淡的,而她的面上帶著笑容;她們坐在水邊的石上,遠觀像兩個閑談的情人。仍然,他的眉頭不可抑制地蹙著,對她說:
“盡管我們現在無法知道‘廣陸’在我們離開後具體發生了如何變化,但可以想象大概——他們現在忽然找到我們,為的不是其餘,便是我們的土地和資源。”
他彎下腰,好和她齊平;她若無其事地聽著,而,說起這件事,她們的名字就不再是水原人的雙親,厄德裡俄斯和拉斯提庫斯了——更好的說法是,這是廣陸北荒的大神,迦林和洛蘭了。
“……若是那‘海淵’不存在,我們和他們完全是隔開的便好。也不知道‘來龍’和他們是否有關……”
他思索;她發出一聲輕笑,冰冷而難以捉摸。他收了聲,望著她。
“‘來龍’和他們有關。”她沒有看他,望著池水,輕聲說:“現在我回憶起來,其實非常清晰。”她頓了頓,望向夜空,然後同他如此道:
“兩千年前‘海淵’開啟時,克倫索恩的靈魂在‘海淵’前啼哭,他在尋找去處。他被人謀害,雖然謀害者我們不知——可憐的孩子,對吧?”她輕輕撫摸自己的灰發,冷淡道:“他希望能越過海線。”
她轉過頭,能清晰看見他眼中的錯愕和忽而燃起的仇恨,當然,那在說:誰敢這麼對待我的兒子!
她笑了。“然後我讓他過來了——事實證明,一併還有他的妹妹,我們的小女兒。”她垂下頭,將指尖懸浮在他的手上,閉目,使月色在其上搖晃。
“……她是個很特別的孩子,你肯定已發現了?”
“——她幾乎沒有靈魂,這是為什麼?”他直截了當地說出了事實:“她也是被人殺害的嗎?”
她只微笑。
“你聽起來要將我們那廣陸同鄉都扔進海裡,然後燒成灰,洛蘭。”她溫和而冰冷道。他的面孔中浮現一種陰森——過去,當他沒有記憶時,這種感情反掩映在那朦朧迷茫的溫柔下,而自從他打破了封魂棺——在某種意義上,已跟她同樣登神後,這本質的森然反越發無從抑制了。
“他們當然值得得到些懲罰——只是恐怕不像這樣反反複複了,那是他們的幸運。如果,是因為兩千年前‘海淵’開啟時,他們腐化影響到了我們——帶來了那龍雲,林,”他低沉道:“你覺得什麼樣的懲罰才適合他們?”
她沉默了很久,終於將手指移開了,最終,她都沒有碰到他的手指;自從他打破了封魂棺,她除了最初對他投來一瞥,若欣喜不已,此後再無表示。她既沒對他說話,也未和他單獨接觸,他心中的煩悶可以想象。
“……沒有。”她說。沒有?他重複。
“不需要任何懲罰。”她垂下頭,像凋謝的丁香,平靜道。他果然變了神色,問:“你是因為不希望見更多紛爭這麼說的麼?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