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海環繞行四周,深紅爆此瀚海金光而頓生千金萬弩裂洋而出直沖天上藍火,靈能交彙湮滅在半空摧劈山巨響而星雲般的靈光四起那金光中仿日出中府之盛景,依稀猶憶往昔神恩惠下宇內,只如今,增多少狂烈憤慨,顯於此暴怒迎擊中,卻亦救此世免得毀。
“——喀朗!”厭能道:“真的是喀朗——或者說——克倫索恩?不,怎可能——”
他又掏出那儀器看上面變動的數字,喃喃:“他怎麼可能這麼強?竟跟唯乍不相上下——”
他身邊二人卻俱無言;身旁士兵驚呼,不悟發生何事,不知先前曾死裡逃生,也不知如今身在何處,只都停步,望此景,或回首看指揮官。
藺耘卻是低頭,其敬業負責的個性似俱失了效,無論通訊器,靈道中傳怎樣呼喊都不應,似雕默立海風中。
有士兵見指揮中樞失回應,又見眼下情景終皤然醒悟此乃末日旅途,有回船欲逃者奔過他,只得那天空中,藍電成網四起,其光此番如錘顫動天地甚若在晃動整個世界,大叫倒地,在耳鳴的寂靜中,向天望去。
隨那已失神沉默的藺倚泉一道。血風吹拂,他抬頭望天,見天馬金蛇前,兩個人形化身而現,一金一藍,彼此對望,仿見三千年前中府一幕,已是無血可流的心中,仍顫抖。
如霍夔所說——
他見天馬抬蹄而那金蛇俯沖,只不忍,於自己道——全是報應!
如時,更是那漠然空洞,平和有威的聲,從天而落,怪異在此雷電交織中,尚不難想象此說話者的姿態是如何輕松,如其揮絕罰,化身電轉中,仍用此聲,宣其神王之姿,但,在藺耘聽來,那更如對這過往歷史,冷淡,簡短而殘酷的總結,便從那歷經一切卻也無情無感的心中來:
“當年在中府,大哥心繫萬家燈火,不肯發神戰,屢次全我性命,”那藍旗一動,四周風聲席捲襯託使這聲音唯是無盡的廣大空靈,落地漫天:“後又是可戰自逃,可全生,卻不戰毀身,已對萬民,盡消念想——”
怎今日,
那藍光爆發撕裂天幕,四周暗藍昏沉中唯顯其衣袍飄蕩,天眼無動,海焚骨刺,哀號遍野。
反來見我,為眾生求情了——喀朗大哥?
片刻無聲回應,唯是金光再度撲襲電網照四處焚海狂浪作幻靈玉碎;金身於空中,一戰唯乍,一持天宇,無人知其心中何想,似只如厭能所說——喀朗此時展現的神力超乎眾人,興許是唯乍本人的想象,令世尚不崩——但恐也是,強弩之末,迴光返照而已。不時,果聽另一聲,憤怒顫抖,亦從天而下,與世道:
“我便是不憐眾生,也豈能見你如此踐踏我母父二人所造的靈地!——唯乍,廣陸人恨心濁,引你旗舞群馬動,吞萬裡良土,”此聲如道,而怪哉是那言語,盡管不該為眾人知,只在作光而降時,竟被諸人所領會理解,引諸目神動,聽其憤中含悲,顫抖含血:“今在水原,又得你攥其禍根,藍火臨頭,萬軍作艦來朝,俱焚身而滅,雖——”
二人相向而會,靈於四周爆發,風眼卻平靜,只那金瞳,藍眸,彼此凝望,嘴唇皆動,共言此語,但無分歧:
長旗穿脊,藍火焚身,皆為人自引——
然聽來,唯乍的聲音只平靜,含那空洞莊嚴,不憐其苦亦不怒其盲,唯自那起始純淨,如物後空虛,天上絕境中評說地下;而喀朗,盡管此番身亡輝煌萬丈,仍帶人情,悲憤交織,顫抖痛心。
二人法相相交,而後起強光,煙消雲散後,人形皆隱不見蹤跡,海潮悲哭,天地中彌漫著一股絕大的臨界壓力,似在等待何事從這古海中誕生;天空中藍火仍降紛墜入海,而昏黑氤氳,良久,在地面觀戰的三人也無人聲言,最終,仍是霍夔先開口,黯然道:
“看來下一回就是決勝了。喀朗這文弱男子,再怎樣生氣,仍不是唯乍的對手——”
厭能恨鐵不成鋼地剜他一眼,抬起那靈力儀:
“相反,喀朗就單純靈能角度和唯乍不相上下——問題是,唯乍回複得太快了。”
霍夔蹙眉:“什麼意——”
而後恍然——他畢竟曾與唯乍的軍隊作戰過,已明白他所說,剛要開口,卻見頂上金光又起,正在三人上方山崖的紅樹邊——緊接著便是那藍光乍現,使霍夔面生驚駭,如見絕命之時,而後苦笑。
看來便如此終結,甚沒個悼詞——
然,出乎他意料,許久,上方只有那紅樹枝條於風中舞,但無血戰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