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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斯塔利亞:巖間聖母 (2 / 2)

黑山動搖,那黑龍踏著島上的岩石向他脅迫而來。達米安費雪後退一步,謙卑躬身,飛揚的雪晶和白紗拂面而過,遮蓋她的身形面容,那雪色後唯有那聖母之姿的柔軟曼妙,傳遞剎那僵硬的神思。

——這就是我想和您說的。他低下頭:祝您的健康和幸福,維斯塔利亞夫人。

拉斯提庫斯。

為什麼我們選擇了愛?

如果愛沒有給我們帶來除了痛苦以外的回報?

那個年輕男人變得有些像他,她想到,一點點。船來,船去,她站在岸邊,看達米安費雪拘謹地起身,在起伏的白浪中同她揮手。他模樣中些許的刻板,他的身材令她想起他;他在朦朧雪霧中飛揚的黑發亦然。若有一絲和他相似的地方,她就喜歡這個人一分,但每增多一處虛偽,試探,瑟縮和詭計,她就增添怨恨;這就是她對她所唯一所愛的偏心和她的怨恨之深。在達米安費雪離開前,她便已將他仇恨了。

——來。吠陀先。她扣上頭紗:我們回去。

巨龍追著她的腳步,在銀灘上扣下陣陣印記,其姿態同她翩然紛飛的白衣相比幾是笨拙牽強的了,依依尋著,似無聲地祈求她不要丟下它般。她幽暗地回頭,讓這黑暗,喚醒她的記憶,塔頂的風吹開他的頭發,對她露出那純潔而危險的雙眼。愛是多麼危險,多麼富有極致的誘惑,沉淪在愛中的人,會共同墜落得多麼深……

她走到那鹽池中央,俯下身,在中心繪出那圖案,將身體浸入水中。黑龍看著她沉入水下,張開雙翼,黑天般遮掩一切。

她在無止境的黑暗中穿行著,唯一的光是牆上的藍火,唯一的白是四面的壁畫。米涅斯蒙,在無數次死亡中,建造了這座墓地,為他的複活做萬無一失的準備,只在最後,徹底拋棄了他的神智。她越走越快,回憶隨這無暇的死亡之白湧上心頭。我們的孩子。他的孩子——這麼多的困難,紛擾……他曾經和多少人交疊,分享過他那衰敗的力量……

我們的孩子!她們曾經怎樣在陽光下對這個假設微笑過。燃燒的感傷和理智像交疊的刀片割裂著她的心,這時候,她甚至有些羨慕吠陀先,遺忘一切……

自然,她可以使喚這只如今像寵物的龍,將達米安費雪吞噬在海上。但達米安費雪是個可交流的人,比他的其餘兄弟甚至好些,這其中最讓她感悲苦的不是他本身,而是她不得不進入這個遊戲的事實。神是什麼?如果在人的身體裡,也不過是個人,而她,無論過去發生了什麼,最終,不過是個為愛而死的女人,一次又一次……

潔白的圓室驟現眼前,中心線相合,落在眾白簇擁的石棺上。見到這無生之物,一抹人性之情所至的歡樂極淡地浮現在她面上;拖拽著白紗,她行到石棺邊,俯身其旁。這兒沒有封頂,是在幾個月前,她令吠陀先木訥機械地費盡了全身力氣才拉開,以來,就這樣放在這兒。她跪在石棺邊,看著它——看著他。

如此平靜,完整。她不記得她有多久沒有這樣注視過他了,夜晚充滿了難以啟齒的慾望和無休無止的爭執;她用眼神親吻他的輪廓,手指挑起棺中幹花。是的——她的理智已幹涸,感情太鋒利,讓她痛苦,也,當然,讓任何情形著,願意陪伴她的人流血。這裡,他仍然陪著她,只是不在意識到自己的血了。他的面容顯得英挺而莊嚴,隱約透露著那凝固的血液,誠然如此,方才無動於衷。

——拉斯提庫斯……

她柔聲說;在他醒著的時候,她很少這樣和他說話,恐怕給了他不應該有的鼓勵。在沒有動力的時候,尚且如此不辭辛苦地墜落,若相反?她害怕她會牽住他的手……墜落……有時你埋葬我,有時我埋葬你。這就是我們的愛帶給我們的。為什麼?

她牽起他像冰一般寒冷的手,放在唇邊。她會將思考放到後半夜;她能聽見海浪的聲音,掩蓋了她滴落的眼淚。

為了什麼我們相愛?

她問這個沒有答案的問題,叫著他的名字。他沒有回答,當然,在海浪中,她垂下頭,俯在封魂棺上,沉入濤聲不息的夢中,月亮在天頂,升得那樣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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