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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為化 (1 / 5)

在地為化

——如果你這麼無所謂生命……

——我沒有無所謂生命。

他確實喜歡動物。此事對他一閃而逝,卻絲毫不減二人間的緊張對抗——他在夢內夢外蹙緊雙眉,白銀面板皺為坍塌的旱地,皸裂,緻密,崩潰,退行,且痛苦。唯一的水是汗水。金色的如燭焰般的汗水盛落在皺紋間,點亮他更閃亮,更危殆,最凝聚也因此——預示在頂峰後熄滅的眼,似有生以來或那前生上下都再無別例,以對證何事,要極天問的兇狠也必然是,絕望,赫赫澄澈地對著某一形體。)

——那你必然是不怎麼在乎人命了!

他怒吼,叫出那名字:

唯乍!

那形貌對他轉過身;他在床上掙紮,‘神恩’嘆笑,夜燈孤寂,似湖中眼的一絲瞳孔。憂思難已,又在夢中見那揮開的海藍,那在飛絲風帆前對他展現的天眼,他抬起手,擔憂而迫切,呢喃道:

……安鉑。

那天——那海都向他來。——。這聲音隱約而陌生地在風中變形,碎裂,飄散。

——你知道這是哪兒嗎,喀朗?

那人對他說,面容倒映在身後的夕陽天上。血紅的天啊。他恍然了;那在海風中搖晃的發像無數隨風震響的戰旗幟。那人抬手,向遠處,他只能跟著,看著天——看著海。

他搖了頭。似在瞬間,他面前這張面容略見清晰,狂風吹拂,袍若浪散,他的困惑卻驚心動魄。一張他愛著,關懷著,懷念著而擔憂著,而與此同時——如此深地恨的臉。這感情幾是人無法想象的,就拿他凝固身前的夕陽,海崖和渺無際涯的大洋所比擬罷。他感到祂的存在都在破碎。)他向前一步,伸手向那落日,亦對著這面容,仿要在其中融化,在這企圖的途中崩塌。

淚水隨破碎滑落。

啊。就是這瞬間——在感受的瞬間領悟,在領悟的瞬間明瞭了,祂——)

不。他收回手指,確切無疑地,感受到了他的心。他將手指靠在這隨風如碎的白衣上,看著他面前,這人對他伸出的手——這姿態像個邀請,卻全然無意。那眼神,在未來的藍色煉獄中,甚若有一種情誼,邀他共享他們的無知——他們的命運和孤獨,卻是幻象。他的唇角甚至在明白這認知的錯覺和痛心的瞬間揚起,因此淚水綻開明光的千萬光華而舌尖嘗到它的滋味。

——也許這就是為什麼他在後來,這麼愛哭?這麼脆弱?

他——

那人開了口。

“這是蘭德索裡德的盡頭。”那人道。而,他閉上了眼。一個血紅色的夢,他的視線中都是猩色,而,腦海中,隱約傳來那叩擊心房的聲音,只有一次,其含義失落,而空洞卻不絕,似宣判和冷然的嘲諷和蔑視,對他那本應該領悟境界和高度的經年衰敗後的背叛,說:

對。

他算是什麼神呢?

夢時常是紅色的,對她來說並不奇怪;但現在紅擴散,像是酒灑了,果實成熟。它迸裂開來灑滿她全身像果實中的甜味在燃燒,而她在酒的海中的跋涉,每步都帶起沉重的果漿。酷熱腐香,她抬起手抹去臉上的汗,駐足海中,感其芳香誘人,遂將那沾染汗水和果海的手指放入口中吮吸——她站在那,左手下垂,而海中果實下落於她靴上,破裂綻放像葡萄在劍尖迸發戳破,推動陣陣氣泡。

夕陽灑在她面上——她舔著那手指,看見面前的路在紅海中上綻熱泉之路,漸向上抬高,則見一海崖,抬頭——她吮那指頭,如吸食骨髓,如搶奪奶水,面目兇殘,有那鮮紅汁液從面上滑落,目光聚集專注——看見上邊的紅樹。

一個血紅的夢,還有這像要乘風離去般極盡舒展的樹。

這是哪兒?

——唔。一旦有這疑問,就有接連不斷的不解之謎。她松開嘴,翻轉自己的骨節清晰的手,看上面淡粉色的黏液。她看著,神情介乎天真和蒼茫之間,紅樹伸展,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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