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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廈將傾 (2 / 4)

納希塔尼舍軍隊恐遭‘高原城’背叛,昆莉亞戰死。

他頹唐地吐出一口氣。信紙跌落,神恩電光一綻,照他面上的淚光惘然,身邊無言,仍是遙遙傳來的那曾經因食物富足而協和友好的動物之園的崩塌——都在一瞬之間,終,仍是維格斯坦第勉強抬頭,嘶啞而哽咽道:

“克倫索恩,將吠陀先叫出來罷,讓他去達彌斯提弗,守住城市。”

他搖頭。“克倫索恩?”老師道。淚水從他面上滴落,他艱難開口,道:

“我控制不了。”

他看著自己的手,血管為青為金。

“我控制不了,維格。”他看向維格斯坦第:“沒有回應”

兩人互相望著,金眼閃爍。克倫索恩皺眉,繼而痛苦地捂住頭。

“那座宮殿!”他嘶吼道:“那座宮殿,維格——我看見了——”

他在床上翻滾,掙紮,正像其下房中的動物,在死中艱難地呼吸著。時鐘在動!克倫索恩說——黃昏向前,夜已將至!他向下看,見吠陀先,穿著那黑衣,站在他面前。他的眼是深綠色,而非金色,克倫索恩張口。

“他有意識。”他喃喃。那宮殿中,吠陀先對他微笑,然後行禮,像最後的告別。

“誰在控制那隻龍?”

安多米揚掀開門——準確來說是風掀開了門,大步入內。天太黑了,屋內人影模糊,但事當緊急,她也無心逃避,只詢著當下那緊急的事態:“那龍忽然就解除龍身,不見了——”

她驟然語停,因屋內,實則是寂寥的,因她趕到得太快而餘人都尚在路途,只有這唯一一個迎接她的人,轉過身,用那年輕,面如女而身如男的樣貌對她行禮。安多米揚一愣,道:

“——你是……”

這人對她微笑,綠目在黑暗中閃光。這面孔,從記憶的海中浮現,自二十餘年前來,她不禁驚愕,抬手,道:

“你是那吠陀——”

“正是。”此人打斷她——或者說,龍,打斷她,向前一步,道:“安多米揚閣下,多年不見了,然無時敘舊,實為遺憾,不過您也定然能理解。”他朝她微微點頭:“當下情況實在危急。”他開門見山,道:“不知您是否知道,昆莉亞閣下幾日前便在‘高原城’失蹤,現在生死未蔔。那處官員同‘兄弟會’聯手,伏擊了欲出城的軍隊,同時俘虜了苔德蒙靈,目前,在‘高原城’執政的是她的兄弟苔德蒙斯,不幸中的萬幸是昆莉亞決定在八月十日回程,他們這才能開始計劃,恰好和你們發動刺殺的時間吻合,這才有機會補救——”

他一連說了許多,然安多米揚雖知道他句句切中肯綮,卻不由心生那沉重疑慮,道:“多謝你的情報!但,你怎知道,你不是——”

她哽在那詞上,不為餘事——而是她從始至終,就不甚理解此狀況。

“無魂麼?”吠陀先笑笑:“確實,在下早已將魂魄獻給了白龍心之主,好能在神恩生效後仍然保持這龍身,因‘神恩’,並非斷絕,而只是抑制龍心受人的渴望萌發,而我既不是以意志渴望,自然不受其控制,至於現在,”他略看自己的雙手,似有幾分感慨,道:

“這是米涅斯蒙王子的饋贈。”安多米揚聞言睜大眼,無言以對,而複聽他說:“是這位白龍心之主正在抑制其龍心的力量,將封存在其中的魂魄解放,我才有機會暫如此同您對話,但實為有限,安多米揚閣下,您現在就要做出決定——”

“不。”她誠知眼下境況之緊急,然仍出聲,打斷了他,抬手而語氣急促:“米涅斯蒙?他不是早死了麼?他一直活著?還是說,魂魄……”

她艱難地看著吠陀先,後者笑容寬容。“這不是個討論信仰和辯論事實的時候,只是請您相信,□□不過是靈魂的容器,我沒有任何理由要欺瞞您。”

她長舒一口氣,以手扶額,沉默片刻,眼中神色複雜至極:這是單純不信所至於的博弈麼?否。望她眼中,可見其跳躍的是思索,甚至,更深的是對某種見解的驚恐,天暗而湧,閃爍在她藍眼深處的難道又是黑霧麼?不。吠陀先,溫和而耐心地看著她,不提示,不揭露,不批判,亦不同情,只是接納和靜默著,窗外海潮起落,他立於屋內,如同曾經歲月,恰如影身,顯那穿行死國之人的寧謐平和。他看海上,見其為根源的一動風起雲湧恰似狂怒,而回頭,他看見她的眼中,閃爍紅光——他悲哀卻又欣慰地微笑著,看著那眼中的身影,提刀步行於血海中,終於抬頭,揭開那被血覆盡的影,面露困惑悵然,然時間,逝如落針;她閉上眼,皺眉,搖頭,道:

“不管這是怎麼回事——如果那個米涅斯蒙真的能發動白龍心之力,為什麼其餘的龍心——黑龍心和血龍心,沒有任何動作?”安多米揚焦急道,繼而解釋:“我不是要喚醒龍心,只是——如果能暫時,像你的情況般,喚醒血龍心或黑龍心的作用,我說不定能填補上兵力的短缺——”

她說著,忽而又無言,自搖頭,吠陀先也同意這轉折,道:“如今解放龍心之力對你們而言沒有好處,曾飲過龍心的人數,‘聯盟’方面更多,且多為黑龍血,此血對男性增益遠強過女性但,倘事關血龍心,此事確實需要你的決斷,安多米揚閣下。”

他望她,而她忽潰散了眼瞳的精密。狂風在屋外呼嘯,人群正奔向議會廳,她搖頭,道:

“……你到底是誰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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