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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火至交 (3 / 4)

“……要是,那孩子的父親,還在的話,你應該會輕鬆些吧?”

他想了半天,最後問了這樣一個問題,心中暗怨自己嘴拙,卻見女人回頭,對他微笑。

“我當然會覺得高興些。”她的淚光讓他失去了言語:“但他的選擇已經做成了。我沒有資格,既擁有他的選擇,又擁有他的陪伴。”她向他走來,二人離開向海的石牆。

“……而且,他已經很累了。”女人經過他,輕聲說。

而,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完全不知原因地,也落下眼淚。

“……那個人影……”

他說。他身旁的高個女人抬頭,迎著太陽,眯眼觀看。

“啊,那個啊。是厄德裡俄斯和她的一個親信。你可能不知道罷?這麼多年沒回來過了。”她欲解釋,忽覺頭疼:“……比起親信,我覺得更像是中意的男人?不過長得實在是太醜了,就算想這麼說,也沒人敢直接指摘。”

她想著,笑了笑,無奈:“——這麼一看,倒有點像真愛了,是吧?”

這個因為過於完美而危險,代價過於崇高而壯闊,但,終究,似其柔弱,又招人輕蔑,在二人面前的海岸上,隨風而去。

他聞言微笑,低頭,從沙灘上拾起一枚貝殼,面露懷念和最深的感傷:那仍能銘記而知再也無法回顧的奔騰順流,其終點是,他尚未做好準備的閃亮冰池。

終結。

他閉上眼,深呼吸,然後微笑:“——那說明是朋友。不是很好嗎?厄文和同她完全不一樣的人成為了朋友,我感覺很溫馨啊。”

“是嗎?”她雖並未嗤之以鼻,但顯然未放在心上,抱臂向前,風吹動她的軍袍,亮光綴於粗黑的長發上,她眼神淡漠,若思索其中利害。

“是啦。”他笑呵呵地抬起身,捧著貝殼,輕聲道:“就像我倆一樣。”

“哈。”她鼻息:“我什麼時候跟你是朋友了?”

他看那潔白的貝殼,聽見恍惚交錯的聲音,笑道:“早就是啦。”

海牆下方,沙灘上,兩個截然不同的身影,或者,如其中男子所說,兩位朋友,面對海洋站立。其中一位是個身形幹練的黑發藍衣女子,另一個,則是個風塵僕僕,尚戴著兜帽的男子。海風吹拂中,他揭開鬥篷,使一頭紅發飛揚,隨日光而去,引那女子側目。

“……不打發帶了?”安多米揚.美斯明看著身邊出現的側臉,面有凝重,輕聲發問。

“啊,不打了。”敘鉑.阿奈爾雷什文回答:“已經不是孩子了呀。”

如此一言,對他有些瞭解的人恐都會側目,但她望得更加深刻些,恐怕也就是他所說的——她大概,真的和他是朋友罷。

“這些年,你也辛苦了。”因此,她低聲說:“一回阿奈爾雷什文,還沒在宮裡待一個時辰,就跑出去四處轉——你肯定也是被託付了什麼重大任務?”

他不答。陽光照亮他面上的皺紋——那永恆的少年,開始認知自己的衰老。

“維斯塔利亞夫人怎麼樣了?”他沒有回答,而回複以問題,她也不在意,隨口道:

“不清楚。她好些年沒露面了,只是偶爾招我過去,可能給我一兩個情報,也可能說點風涼話。她不從房子裡出來,但總有方法跟外界交流。有時告訴我的情報,確實緊要,救了命,但我也真羨慕她。”

她望著海面,表情淡漠,眼睛,卻認真:

“——她不在乎這戰爭的輸贏,多麼輕松。好像拉斯提庫斯死後,她就真的置身事外了,只從懸崖上俯視著芸芸眾生,看著我們掙紮。”

他垂頭,看著那貝殼,露平和的笑容:“也別這麼苛刻,安多米。維斯塔利亞夫人畢竟是個老人了,我們還正值壯年呢,嗯?”

她冷笑了一下,算回應。海風使發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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