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幽幽地彼此對著,言語一觸及發。
——這是座罪惡之城。
瑪文妲說,敲著桌子:
男人自滿於自己的狡詐,無恥,年富力強,女人高興於自己的美貌,聰慧和多子多福。一年接著一年,無數流淌著毒血的孽種從這些女人的子宮中呱呱墜地,為他們生産出辛苦肯幹的機器和無恥的罪業宣傳者,誘惑人來投身這種榮華富貴和純粹享樂的誘惑。連殺戮的含義都被玷汙了——我記得那些慘死在山匪手下的姐妹們,她們死於敵人的歡樂而非殺戮。殺戮成了快樂,而淩辱變為歡愉。一群無藥可救,應千刀萬剮的罪人:自豪於自己的罪行,期盼著未來的享樂。他們篡改真史而不顧前因後果聲稱我們是壓迫者,她們屈服□□而助紂為虐是非不分。
眾人沉默聽著,披鬥篷,站在屋各處。瑪文妲將紅刀投擲在桌上,低吼道:
——該死!
聲音低沉而幽遠地回蕩;她聽著,看向室內的黑暗。
她看見自己的紅發。室外,這座聚集者的地下室中人群往來,交流情報。那龍何時會來?敘鉑.阿奈爾雷什文的軍團能不能拖住諾德人?
如果我們攻下了羯陀昆定爾——那龍就會返回北部,順勢攻下諾德,最後,軍隊再直去喀琅閔尼斯……
“……別哭,別難過,殿下。”仙女們低聲道,俯身在她耳邊:
我們會踏平他們的城市,
燒毀他們的建築,
摧毀他們的生命。
這就是罪人所值,
這就是罪人所應。
“關於反抗……可以想見,絕對不會小。但必須孤注一擲,賭我們未來,仍有一戰之力……”
“賭在那個孩子身上,”瑪文妲說;她回過頭,所有人都回過頭,看她:“便是今日粉身碎骨,也必做這場豪賭!”
她環顧四周,如此宣佈:
“他們會是罪人,而不是我們!”
至傍晚時,這座宮殿當下的主人才自殿前回到宮中。一輪紅日自他身後的群山處滑落,在他的鬥篷上點下數道長影。他思慮著近日的情報動向,心情沉重,緩緩上行,步入門廊。他喜歡低調的境遇,因此往往悄無聲息地回程,少通知眾人,也無人迎接,此番卻意外,入內便迎面和一人撞了滿面。
一頂大帽跌落。達米安費雪抬頭,竟也吃驚:
他的宮中幾時多出了個這樣醜的人?
“讓。”這個撞了他的男人卻顯得很焦急,再推他一下,就向外奔去。
“留步!”他在這男人身後叫。男人沒理會他;他思索片刻,也跟著追了上去。
夜已快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