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癲癇。”醫生道:“治不了——拿蜈蚣來。”拿麻藥,百足和龍骨來——只是因為這孩子是貴客。這三個來自‘花園宮’的仙女抬眼看著他們而面露那痴狂而凝固的微笑,將這個喘息,流淚,痛苦而躁動的孩子抱在懷中,像三具石頭環著一棵樹。不——她們說——她不用治療。
她們撫摸孩子的額頭,手臂和背部,對他們微笑道:她不用治療。
她好得很。
“這三個侍女以前是‘鬣犬’。”有人低聲咕噥:“走吧,勸不動這些瘋女人的。”
一個仙女向醫生吐了口唾沫。
“知道我們是什麼,還不快滾。”她笑道。醫生憤怒而輕蔑,漲紅了臉。
“不足共事!”他怒而拿起醫療袋離開床邊,帶走了整支醫療隊伍,三仙女看著,臨行前,終回頭,兇狠而嗤笑地低聲道:
“倒看看你們還能笑多久,毒婦!”他的面孔皺著,那孩子看——他的臉在融化,花開放:
罪人!
她回過頭,面色恍然。
——厄德裡俄斯殿下?
是的。她回答,目光卻似要穿透牆體而往別處,向一她目不能及而牽動她心之處。她的心究竟要往何處去?
她繼而轉頭,看向面前這人。他是個大約四十歲的男人,但面目比年齡還要年輕些,英俊而鋒利,但是沒有腿,唯能以木代。
“……我曾今簽下的協定中很清晰地寫著‘任何公領不得跨過最高統治機構向另一方實施經濟制裁和一切有違人民意願的活動’,”她將雙手平放於桌上,嘆息道:“無論以怎樣的標準來看,當下的商業進出品種和關稅都是不合理的,達米安裡德殿下,勞茲玟古來便是阿奈爾雷什文最重要的商業盟友,在連年氣候反常的情況下,還請貴領莫破壞兩地人民古來便有的互助合作,減少貧窮與饑餓,且尊重我們那時的條約。”
她懇切道,但見這男人抱臂而笑。他長久注視她,直到她忽然別開眼,雙肩不可抑制地顫抖。她身後的軍官上前一步,怒視他。
他抹了抹嘴唇,笑容依舊。
“我聽說阿奈爾雷什文近來有不少災民,甚又爆發了曾經那種瘟疫,”達米安裡德狀若玩笑道:“只是厄文殿下,還看上去如此珠圓玉潤,豐腴綽約,使我不禁生此聯想。”
他舉雙手:“自然,我知道厄文殿下孤兒寡母,一個弱女子,苦苦支撐著舊王室,自然是不容易的……”
那軍官頓時拔刀,鐵劍指向他喉頭,隨身後眾士兵兵器聲響。她餘光後望,見這房間內站滿齊排計程車兵,她身後,幾個‘鬣犬’軍官向她靠近。
她沉默片刻。
“收刀。”她喝道,眸中帶鐵般,複雜而譴責地看向達米安裡德。
“昆莉亞閣下近年來脾氣也大了。”
他低聲笑道,忽收斂面上那玩味而侵略性的神色,冷目垂頭,注視厄德裡俄斯,聲音寒冷:
“——誠然,我弟弟那協議上寫了‘不可私自調整關稅和施行經濟制裁’。”他抱臂,森然冷漠道:“不過此事,卻非私自調整,而是由聯盟最高法院共同認可,由各大公領一致透過的商業保護法律條款,如何違法了我們的約定——至於人民的意願……”
他一笑。
“——這豈是違揹人民的願望——懲罰我們的共同公敵,可是人民的感情所向——您原諒我,厄文殿下,簡直想象不出這些淳樸民眾一旦被調動了熱情,多麼難以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