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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軍 (2 / 2)

“……啊!”那男人痛呼道,‘慈悲’脫手,他見他雙腳一軟便向地上跪去,嘴唇哆嗦。他自己的痛感似火般追上,正當他同樣被‘慈悲’莫大的轟擊摞倒在地。他的肩膀幾乎脫離身體,被一層黑鱗黏附在邊緣顯幾分怪誕。痛感在片刻內佔據了他的全部知覺,血傾洩而下,但他仍能聽見周遭的聲音。

——啊……這……噢!

他聽那男人翻倒在地上,蜷縮身體,虛弱而沙啞地呻吟著,像野獸般,極其痛苦,不過不時有又笑聲夾雜其中了。

——拉斯提庫斯!

那男人笑道。他抬起頭看著他;他的肩膀顯然會先痊癒,不必提這樣的傷本來就不至於影響他站立,或者繼續戰鬥,但另一方面,對這個男人來說——他受的傷讓他在地上爬行,面上不知是痛是笑。

“我從來沒想過我會從我自己身上受這樣的傷。”

他抬起頭對他說,臉上沾滿汗水,面容幾乎猙獰,但極古怪的,在這種時候,他面上倒更顯出種真實,沒有偽造的純真坦率來,讓他五味雜陳。

“這樣的傷在戰場也不少見。”他漠然回答,扶著肩膀,感它基本痊癒。這個美男子——盡管如此,都無損他的英俊,實在是個奇跡,仍跪行在地上,發出那不加抑制的痛苦。他對自己的美麗和英俊,自己的痛苦和荒唐,自己的滑稽和快樂都絕不粉飾全盤接受的態度實在讓他們有很大不同,但同時,不可避免地仍他感到不祥——他毫無廉恥也自然而然地在地上因痛苦不斷呻吟。他手腳並用在血泊中爬行 ,汗水淋漓,嘴唇說著荒誕的感想:

“噢,不是嗎……”他呻吟道:“在卡涅琳恩那,我就遭過好幾次這樣的罪。不過這有什麼呢?什麼都不能改變……噢。真夠痛的。完全碎了!”

他臉色一變;這美男子,顯然能感受到,抬起頭,用虛弱而得意的神情看著他,動著嘴唇:

——你覺得米涅斯蒙會知道這種事嗎?

他驟然警覺,而如其戰鬥直覺,周遭的景象瞬間變化,他挑起‘慈悲’俯身橫揮頓時斬斷兩具從身後襲來計程車兵;那男人的影像消失無蹤,只有聲音低笑重複。

——我覺得對你來說,更固執的,我——最糟糕的是。這不完全是米涅斯蒙造的。

他咬牙。戰場來了,這場舞因此無止無休;他周圍像颳著深黑色的血風,腳下踏著波浪起伏的血海。每次轉身都是一次殺戮,向前,動作,斬斷,斬首,封喉,切斷——

“夠了!”他吼道,放了手,眼中難掩悲愴,對著身前揮斬來的刀,張開手臂。

——這是米涅斯蒙以你所造的。

那男人笑道。他驚訝見面前那士兵抬起頭盔,露出那張樂天,挺拔而英俊的臉。長劍抵在他的咽喉處,那男人的手,卻碰著他的心口。

“看看你自己罷。”他對他說,兩人的距離越近:“我就在你身體內。”

他難掩驚愕,但身體向前;那男人的身體似水消散,他像走入一片霧中,在最末時抬手看自己的掌心,留那空洞而困惑的嘆息。他看向四周,黑暗中已安靜,傢俱裝飾平凡如常,不見任何血腥象徵。他面前是扇門,同樣沒有那森然寒意,甚至有微弱的暖光從後傳來。

他在那門前久久站著;他低頭,見身上不是那黑袍,而是一身粗糙樸素的襯衣,帶著駝色的馬甲。他聽見孩子的笑聲,聽見羔羊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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