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維格斯坦第笑笑:“所有人都會長大,像樹那樣。但,你說的對,我們仍面臨很多挑戰。”
“挑戰?”她叫道:“危險!你不能想象,我現在一想到厄德裡俄斯的肚子,一想到那個肚子裡會産生一個嬰兒,我就抓耳撓腮地難受。如此危險!純粹的危險!我想離開,同時,我又想立馬趕回去。肯定會發生什麼事,盡管什麼也傳不到我的耳朵裡。以你的情報來看,不是我的,維裡昂,你覺得會有什麼事?”
她從未稱呼過拉斯提庫斯的母親為厄德裡俄斯,出於一種對童年的忌憚和隱秘的愧疚,但對拉斯提庫斯的女兒,她終於用上了這個名字,她的存在如此流淌在空中,如莊嚴的河流。他沉默片刻,同樣,去想象那情態。隆起的腹部昭示突出的異常,隱藏的裂痕顯示有利可圖的缺口。他看出來塔提亞想要一個人來認可她的想法——會有進攻和預謀,這是毫無疑問的。
“有可能。但為什麼?軍隊的碰撞,目前來看是不可能的——死亡太多了。精銳部隊會付出嚴峻的代價,為了襲擊一個孕婦和新生兒。有可能,但目前看來達米安費雪沒有這樣的意圖,我記得他上個月才表示了對妹妹的完全尊重。你覺得可能是自發的,塔提亞?”
“我們已經解決了不少。”她回答:“手段不高明,但源源不斷。”她的嘴角抽搐:“他們會來的,我有種感覺,糟糕的是,我不知怎麼應對。該死,為什麼我要應對?”
他們向前去。她向他描述了一些‘兄弟會’的舉動——這些神出鬼沒,從面上看不出任何異常的狂熱人士已成了新生達彌斯提弗最大的阻撓。他們將‘自由’的旗幟和徽章綁在手上,散佈麵粉般的負面情緒;他們能把任何事件跟他們粘稠的麵粉糅合在一起,而最好的水分就是達彌斯提弗緩慢的進展,領導人正在懷孕顯然對此並無益處,軍隊高層的分歧,社會生産的群龍無首使這塊麵包越發可口。
“然後,這些問題完了,最嚴重的來了。——最讓人熱情的,看起來不是價格,生活,食物。只要人們不餓死,他們最感興趣的是另一些事情。神話。你聽到這個傳言了吧?”
經過‘淚谷’,這些蒼老,傷痕累累而高大的樹灑下陰影,對她們靜默微笑;啊。它們的存在原先是能給予信心的,如此傷痛而堅固的生命。只害怕火。
藍眼對著金眼,林風吹過,她靠近他。這可是個秘密。
“他們說這個孩子……天生就是個國王,所以,非除掉不可……”她明白地說。
樹林顫抖。喀拉喀拉,如同火燒。
“天命之王。”維格斯坦第重複,聲音平靜:“自然聽過。”她嘆息不止:這就是問題。太多人相信,找麻煩的人源源不斷地來,而且,最要命的是。
“……奇瑞亞相信,大肆宣傳。”晚上,她們在一棵樹下停留的時候,她仔細對他談起昆莉亞和奇瑞亞怎樣為這件事劍拔弩張。她們躺在一塊,像孩子出去野營般。“跟你這麼躺著,我覺得好奇怪,但誰叫我現在兩邊不討好,沒人說話。”她看向天空,在大平原前最後一棵樹下,在無夢野前,隨年歲漸長,迷信逐漸侵襲她的思考,起碼,留下一些警示。我討厭這些。她說,他點頭。後半夜的寂靜令他們想起某個晚上,這種不深入,沒有糾葛的關系帶來了某種親密,第二天早晨醒來時,他們發現彼此的手指靠在一起,但心照不宣,誰也不提。
只有樹看見了,用搖曳的手臂,送他們進入白日的無夢野:白日沒有夢幻。只有現實,無論多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