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榮對李筠道:“此事不難,只需勞煩李兄借我一二憑證,或許就能去李兄所說的那間地牢去將我師兄贖出。”
李筠略一思忖道:“賢弟言之有理……可還有賢弟所說的那義妹,愚兄著實是沒什麼訊息,或許是被拿到了別處牢房麼?”
柴榮嘆口氣道:“或許真是被江湖人動了也說不定,如今只能先將師兄救出,再做打算。”
李筠點了點頭,又在身上摸索一陣,掏出一枚軍牌遞給柴榮。柴榮接過那軍牌,卻見上面寫著“從馬直宣節校尉李筠”九個大字,柴榮心裡暗驚,連忙問李筠道:“這等重要物事,李兄怎能隨意借給我?柴某萬萬不敢收下。”
李筠呵呵笑道:“柴兄弟不必多想,軍中兄弟多識得李某這一張臉,我用這軍牌也是無用,剛好借與柴兄弟走動。你去到洛陽地牢時只管亮出這面軍牌,也可憑這一面軍牌走遍洛陽各處牢房探尋你義妹蹤跡,李兄雖軍職不高,但從馬直畢竟是陛下親軍,各路兄弟都要給從馬直這個面子。”
柴榮當下大喜,向李筠拱手謝道:“蒙受李兄大恩,柴某無以言表……”
李筠一把將柴榮攔住道:郭將軍雖已離開數年,兄弟們仍在感懷乃是千真萬確。郭將軍的公子就是李某的兄弟,為這一點小忙,柴兄弟千萬莫跟李某說客氣話。”
柴榮大為感慨,又道:“此次南下義父還吩咐了我許多事情,沒法隨李兄北上殺敵,也是大為遺憾。李兄此行北上若是見著了義父,代我向他問好。”
李筠也道:“本來若有機會,愚兄自當和柴兄弟喝上幾盅,可如今軍務倥傯……況且你師兄還在獄中,隨時可能遇上危險,柴兄弟還是儘早去將你師兄救出為好。”
柴榮心想李筠所言不差,自己也必須儘早離營,便拱手道:“李兄保重,柴某這便告辭。青山綠水,後會有期。”
李筠也拱手道:“柴兄弟保重,有機會自當再見。”
柴榮告辭了李筠,忽然從高臺上一躍而下。李筠見了略一吃驚,卻見柴榮身如綵鳳,腳尖在插於高臺中央的一面幡旗上輕輕一點,平穩地落在了地上。
李筠不禁喝彩道:“柴兄弟好俊的輕功!”
柴榮心中暗道:“我必須返回洛陽,如今只口上說想與他並肩殺敵,若不露兩手,豈不被他當做了只逞嘴上功夫的懦夫?”柴榮想定,又飛身上前一頭栽進正在訓練騎射的戰馬叢中。
李筠看見後心中暗道不好:“他縱使輕功再好,幾十鐵騎衝刺過來豈不是要將他踏成齏粉?”
柴榮運起雲夢縹緲步左右閃躲,忽然在迎面衝過來的鐵騎之中看見了小紅。柴榮在馬頭前四五步處飛身躍起,又在空中凌空一轉穩穩坐在了小紅背上,小紅歡快地嘶鳴一聲,跑得更加撒歡。
柴榮一騎當先,耳聽得背後弓弦聲不絕於耳,回身一看卻見幾十騎皆在射豎在高臺對面幾十步外的一面幡旗旗杆。那幡旗也掛在高臺之上,與柴榮起先踩踏的幡旗遙遙相望。
眾馬從一邊跑到演武場盡頭,仍沒一箭射中旗杆。柴榮心念一起,忽然勒住小紅,朗聲向高臺上的李筠叫道:“李將軍,今日看柴某獻醜一番。”說罷他一抽馬鞭縱馬飛奔,到那幡旗前又猛地一拉韁繩,小紅長嘶一聲,飛身躍起一丈有餘。
此時柴榮足尖在小紅背上輕輕一點,凌空一翻,又在小紅背上躍起兩丈。眾人只見黃沙之中青光一閃,那幡旗“咔嚓”斷成兩截。卻聽沙場之上鼓聲大作,幾十駿馬一起長嘶,在場將士無不大聲喝彩。
這時小紅已經落地,柴榮也用個千斤墜回到地上,伸手要接墜下的幡旗。李筠不由得大聲笑道:“好兄弟,果然在眾將士面前露了一手!我若不勝過你,豈非臉上無光?”說著他拉弓搭箭,恰如裂石響驚弦,一箭射穿了那墜在半空的旗杆。在場將士又是齊聲歡呼,喊聲震地。
李筠朗聲笑道;“柴兄弟好劍法!”
柴榮也哈哈大笑道:“李兄也一手好箭法!柴某告辭,改日再分高下。”說罷柴榮飛身上馬,駕著小紅跑向了轅門。
李筠看著他背影暗暗讚歎道:“虎父無犬子,果然是當世人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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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榮到得轅門前時,守門軍士上前阻攔,柴榮亮出李筠軍牌道:“奉李將軍緊急軍令出營,貽誤軍機者斬!”
為首軍士看清了從馬直軍牌,連忙吩咐讓道。柴榮出營之後馬不停蹄趕往洛陽,入城後柴榮勒馬思索片刻,心道:“我若空手而歸,阿嫣必定焦急,她最近身體愈發虛弱,不如我直接將師哥帶回,也讓她高興高興。”柴榮想定此事,徑直趕往了李筠所說的地牢。
洛陽大街上騎馬難以提速快走,柴榮一急,高舉從馬直軍牌道:“從馬直辦事,閒人迴避!”往來百姓見他身著軍甲,高舉令牌,連忙四散避讓。柴榮馬鞭一揮,縱馬朝地牢馳騁而去。
小紅從今早狂奔進皇帝御營之後,又跟隨一眾軍馬左右奔騰許久,但它知道主人此時迫不及待地要趕往那地方,仍是不知勞累地一路飛奔。過得不久,柴榮便遠遠望見了地牢前站著的一眾守衛。
柴榮當即勒住韁繩飛身下馬,將小紅牽到一棵樹下,拍拍它脊背道:“小紅,你在這裡等我回來,不可亂走。”小紅輕輕哼了一聲,似是會意。
柴榮一轉身正要上前,忽然見得獄卒前多了一個高挑的女人身影,柴榮警惕陡升,連忙放輕了腳步,又閃身到一旁暗中窺測。卻見這女人和幾個獄卒竊竊私語許久,她一邊說話又一邊四處張望,著實是在做些隱秘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