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從珂用手指點點秦公公胸口道:“就你還料理別人?還不夠人家料理的!讓李彥紳去幫你,你們兩個把這事辦妥當,免得朕正在外面打著仗,忽然報過來後院起火。”
李壯士面目嚴肅,拱手堅定道:“請陛下吩咐,臣絕不失手。”
李從珂點點頭滿意道:“這事對你來說算是小事一樁,替朕殺一個人。”
“殺一個契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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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柴榮和李筠退下大帳之後,李筠帶著柴榮去向了從馬直的演武場。一路上兩人寒暄了許多舊事,幾年時光匆匆過去,兩人都感慨十分。李筠年歲又不大柴榮許多,兩人倒也覺得頗為投緣。
到了演武場前,李筠忽然壓低聲音道:“柴兄弟,兄弟我心裡有點疑惑想問你,你莫要介意。”
柴榮已猜到幾分,朝他坦然笑道:“李兄但說無妨。”
李筠直言道:“趙將軍通敵的信函這等機密之事,不知柴兄弟如何拿到了手裡?莫非是柴兄弟與趙將軍有隙,自己寫了這封信……”
柴榮當即微微變色道:“多年不見,李兄何以將柴某看做了這般公報私仇的小人?那信得自趙延壽派去契丹軍的密使,若有半點虛假,柴某自當天人共戮,不得好死!”
李筠見柴榮說得無比認真,當下向他長揖謝罪道:“是李某有眼無珠,柴兄弟切莫放在心裡……李某真是……唉!”
柴榮見他一上來便有愧於己,請動他幫忙做事的把握又多了幾分,心中不由得略有暗喜。柴榮當下又應付了一番,與他一步步上了高臺。
看著高臺下往來賓士的鐵甲軍馬,柴榮忽然看見小紅躍然其中一馬當先,遠遠將諸多軍馬甩在身後,似乎絲毫不知疲倦。李筠指著那小紅馬問下屬道:“那匹紅馬是誰的馬?為何沒有披甲?它身上騎兵呢?”
那下屬望著棗紅馬甚是迷惑,柴榮不禁笑道:“李兄莫要錯怪這位兄弟,這棗紅馬是柴某騎來,只因柴某平日裡管教無方,它又眼生,生平沒見過這麼多駿馬的馳騁場面,竟然也敢不自量力地混了進去。”
李筠也哈哈大笑道:“柴兄弟休得過謙,柴兄弟馴出的這赤兔寶馬在愚兄這一群傻大個中,可真是一騎絕塵,無‘馬’能及啊!”
柴榮微笑回答道:“李兄莫要取笑小紅了,這小紅是輕裝上陣,李兄的戰馬身著鐵甲,上有壯漢,哪裡是小紅能及?”說罷兩人又一起大笑。
柴榮和李筠一同看了良久這沙場點兵之景,終於向李筠說起道:“其實柴某此行除了確實有軍情要報與陛下,還有一事要拜託李兄。”
“柴兄弟但說無妨。”李筠應道。
柴榮點點頭道:“那柴某便直說了,其實是我的兩位朋友失蹤在洛陽城中,尋覓多日不得。我懷疑是那兩位朋友與官府的人生了誤會……柴某知道李兄是重義之人,這才想來拜託李兄……”
李筠一拍柴榮肩道:“柴兄弟,愚兄已經明白你什麼意思,愚兄不是不明情理之人,其實你滿可以說得再明白些。如今世道兵驕將橫,官兵為非作歹之事也是尋常,柴兄弟懷疑是城裡的某部兵馬動了你朋友嗎?”
柴榮嘆口氣道:“柴某以為如今洛陽城戒嚴,江湖人士自然不敢頂著朝廷作亂,或許正如李兄所說,是某部兵馬動了柴某的朋友。”
李筠當下一拍胸脯道:“柴兄弟儘管放心便是。當年郭將軍在從馬直時,兄弟們多承了他的恩情,如今也仍然無不敬仰於他。若這時候給柴兄弟打馬虎眼,李某還有何面目見郭將軍?柴兄弟你且與我說一說,你那兩位朋友什麼打扮,何時失蹤?”
柴榮十分欣喜,連忙與李筠說道:“其中一人是柴某的……的結義妹子,喚作柳青,另一人是柴某師兄名叫聶遠,他們都是四天前的夜晚在洛陽城裡失蹤的。”
李筠埋頭思索一番,對柴榮道:“若是在城裡,我去各部牢房走訪一番,探查探查各部兵馬最近拿了些什麼人便是。可現在陛下御駕親征,我有護駕重任,倒是無法走脫……”
李筠正無奈之間,忽然腦中靈光一閃,連忙問柴榮道:“柴兄弟,你這一位義妹、一位師兄是四天前夜裡失蹤的嗎?”
柴榮應道:“沒錯。”
李筠又將那日在地牢中自己攔阻張將軍殺人之事告於柴榮,又將聶遠衣著外貌與柴榮細細一說。柴榮聽得大喜道:“此人或許正是柴某師兄!柴某要先代師哥謝過李兄救命之恩!”
李筠將他攔住道:“柴兄弟不必相謝,我當時不過是恰巧去傳令,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在地牢中找到那鐵林都的張將軍。我看不慣張將軍私自殺囚阻攔於他,也算是上天冥冥中庇佑了你師兄吧,只是若還沒出徵,我尚能設法救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