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武惠妃這樣的轉變,恰恰也是李瑁最不願意看到的,畢竟這個女人將來的可怕之處是會令在場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
另外此刻李瑁之所以選擇沉默,猶豫不決,也不絕不是李隆基想象的那樣,什麼黔驢技窮,反到是因為三位老頭這樣突然在半路把可憐的李瑛連帶著拖進這複雜的旋渦裡來,是李瑁從未預料到的,他原本只是想直面李隆基講些關於應對吐蕃的此略,然後引起他的小小關注便罷了。
可現在太子李瑛這麼橫叉一槓,劇情走向簡直完全顛倒開來了,開火物件剎那間,從李隆基變成了太子李瑛,那麼李瑁隨即便想明白了自己這場辯論將導致的結果。
因為無論輸贏,這都將是手足相殘的悲劇被拉開序幕的開始,但就眼前的情形,李瑁也知道自己已然騎虎難下,就算他肯丟下臉面裝傻認輸,繼而用這樣的方式示弱,來與太子李瑛緩和關係,可他背後坐著的那位心思縝密的親孃,恐怕也會由此心生怨恨,加速對付幾個皇子了。
回顧起原先的歷史走向,想像著李瑛三兄弟陸續被武惠妃弄死的慘劇,李瑁不禁在沉默中長嘆出一口氣來,而他這樣的表現卻越發引得李隆基開心大笑。
“哈哈……好了,好了,為父也不難為你了,你小子今後可別再這般目空一切,忘乎所以了明白嗎?以後要多和你太子兄長親近學習明白嗎?”
“父皇,和親之時,我大唐修養生息,那麼吐蕃難道不是同樣在積聚力量嗎?而且每次和親,朝廷陪嫁之物數以萬計,能工巧匠,古籍,醫典……更是悉數奉送,孩兒想不明白的同是和親為何每次都是他吐蕃迎娶我大唐公主呢?”
李瑁突然的質問,讓李隆基有點猝不及防,楞了片刻,他急忙用凝視李瑁,來掩飾住自己的尷尬。
“這?我大唐天朝上國,吐蕃蠻夷自然趨之若鶩,恨不能全民習學我大唐風貌了,些許嫁妝乃是我禮儀之邦的氣度,算不得什麼……”李隆基雖然回答的迅速,但聲量明顯的是壓低了很多,因為在場中人,都是一等一的聰慧之人,哪裡會聽不出李瑁的弦外之音。
“果真如此嗎?若是吐蕃賊子真心仰慕我唐風為何又要每每隔個三五七年的,便再次攻伐開啟戰端,襲擾我國邊境呢?如此一來,先前的嫁妝物品豈不是都成了資敵之用?”
“這……這……還能有何好疑惑的,當然是那吐蕃賊子蠻夷之輩,毫無信義可言唄,好了,你若是有什麼不同的見解,直說就是!用不著如此陰陽怪氣的來反問朕,朕……朕辯不過你!” 眼瞧著李隆基吃癟低頭,張說老頭急忙再次出場和李瑁對視了起來。
“壽王殿下眼光獨到,一語中的,其實殿下您說的這些,不光聖人,還有老臣等,也都是心知肚明的,吐蕃蠻夷向來能打則打,打不過便求和,乞降,然後再撈些實惠,此乃陽謀,聖人他也曾有想過派且大軍,必一役而定乾坤,但其中困難正如殿下之前所言,吐蕃地處高寒,不僅佔盡了地勢之利,而且族人善於馬戰,兩相權衡,那和親就未必是下下之策啊殿下?戰端一旦開啟,舉國調動,苦的更是咱大唐千萬黎民百姓……”
張老頭說的聲情並茂,無奈之意更是呼之欲出,從閒聊說到這種走心的情境之下,那麼大殿內之前的愉快氣氛,也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 李隆基聽完更是第一個愁眉不展的連連舉杯痛飲,彷彿此刻茶碗裝的不是清茶,而就是那能舒緩心情的苦酒一般。
李瑁自顧自的點了幾下頭,彷彿在認同張說的說法,不過當他靜坐了不過十幾秒鐘後,便又繼續開腔頂了上去,因為他清清楚楚的明白只有今天把那水泥製造,強推進大唐的國防預算裡,那麼他自己接下來的日子裡,才會更好的得到李隆基認同與重視,要不然以李三郎這個有童年陰影且心理扭曲的傢伙的日常操作來看,自己以後別說想做什麼逍遙王爺,空怕稍微弄點科技發明就得被他搞死了。
“張相,你字裡行間無不透露著對大唐百姓的體恤之請,關於這點,本王也著實是感同深受,但您老可曾想過,一時的太平和永世的安寧比起來哪個更為重要嗎?為了提防吐蕃的進犯,我大唐幾乎舉全國半數軍隊,時刻駐紮在邊境,那麼如此龐大的隊伍,經年累月的軍餉器械又是由誰在那供養的,還不是我大唐無數辛勞的百姓的血汗,我等居廟堂者存愛民之心固然重要,但本王卻認為施政之策還應當慎之又慎,熟不知一條小小的施政剛領,稍微失之毫釐便謬以千里了,國策若有偏差……”
“這……壽王殿下,老臣剛剛也講過,此乃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啊!若殿下眼下有何良策在胸,老臣等願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