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翼很少能進御書房,聚賢閣他倒是常來,陛下舉行鹽鐵會議的時候,他都會參加,但是能進御書房,這還是頭一遭。
這房間書很多,燈很明亮,有擺鐘、水鍾,桌上分門別類的放著一堆的奏疏,還有一堆厚厚的備忘錄。
“免禮。”朱祁鈺調整了下情緒,他好奇的問道:“你是不是和沐陽伯是親戚?”
“是。”沈翼俯首說道:“陛下容稟,臣的姑老太爺,是金尚書的三外公,三里五鄉,都是親戚,也很正常。”
朱祁鈺眉頭緊蹙的算了半天說道:“這算是出了五服了吧。”
“是。”沈翼趕忙說道。
有的人訊息靈通,有的人訊息就不那麼靈通了。
沈翼的訊息並不靈通,王直知道的事兒,沈翼並不知道,他甚至都不知道張鳳要被革罷的訊息,他看到王直還以為陛下要跟他做思想工作。
沈翼和金濂搭檔了六年時間,太清楚金濂這個人了。
金濂看不上他沈翼的主要原因,還是他沈翼貪財愛錢,其次還有同鄉、出五服的親戚關係。
金濂是不可能舉薦他做戶部主事的。
所以,張鳳當戶部主事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兒,金濂也早就跟沈翼談過了。
沈翼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金尚書薨逝,戶部之事一團亂麻,不過好在已經梳理清楚了,不會影響陛下對韃靼動武。”
“五萬五千臺武剛車,五十萬斤新式火藥,四十萬箭簇,長短兵十七萬餘等,皆以進入武庫,臣剛跟兵部交割。”沈翼拿出了一個賬本,遞給了興安。
這是他來聚賢閣之前,在辦的差事,他辦完才敢到聚賢閣覲見。
他在用事實告訴陛下,他不會因為戶部尚書任免,有任何懈怠。
項文淵之事就在眼前,他沈翼不會和項文淵一樣犯糊塗。正三品的侍郎,那也是光耀門楣的大官了。
朱祁鈺拿過了賬本,認真的看了起來,仔細核對之後,放下了賬本。
準備和韃靼人開戰,那自然是朱祁鈺這個皇帝料敵從寬的本性使然,這份準備是京師武庫的準備,而不是已經開拔的大軍的武備。
大軍的武備,早就在武清侯石亨開拔的時候,都已經備齊了。
這也是朱祁鈺瞧不上張鳳的地方。
武清侯石亨開拔,讓張鳳負責武備,左等右等,糧草都看不到,更別說武備了。
江淵為此到了金濂府上,可是看著金濂病重,也只能徒嘆並未言明來的目的,金濂畢竟舊在官場,猜到了江淵的目的,最後這件事就交給了沈翼。
沈翼把這些事,辦得妥妥帖帖。
沈翼的能力很強,可是沈翼就是喜歡錢,一雙手,一個銅板都不放過。
“沈侍郎啊,朕聽說你小名四兩,可有此事?”朱祁鈺有些為難的說道。
沈翼無奈的說道:“有。”
“臣幼時生了怪病,睜不開眼,後來一個江湖行走的郎中,拿銀子在臣眼前晃,臣就睜開了眼,父母給臣起了小名,叫四兩。”
“因為那時候,那個銀子,四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