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敲著桌子說道:“朕知道了,戶部掌國帑,若是缺錢花,就到內帑借,要多少,朕都可以給你,但是千萬不要動國帑的錢。”
“要不朕也保不住你。”
“臣明白,臣不敢,以前居京師大不易,臣現在住著官邸,吃穿用度皆是朝廷,臣也沒有用錢的地方了。”沈翼趕忙說道。
江淵的事兒都給金濂掀了鍋蓋,他沈翼當年差點犯的錯誤,那金濂肯定會說。
他貪財的事兒,陛下顯然心知肚明。
這戶部尚書的位子,這輩子是沒什麼指望了。
當然再喜歡錢,他不敢動國帑的錢,主要是腦袋比銀子更值錢。
大明最新定了俸祿,而且陛下還弄了個官邸,這官邸壞處自然多,但也不是沒有好處。
比如這日常用度柴米油鹽,尤其是僕人之類的花銷,都省了去。
京官的錢和富賈鉅商、勢要豪右相比那自然不夠看,但絕對夠用了。
“嗯,好好辦差。”朱祁鈺站起來,走到了沈翼的面前說道:“沐陽伯薨逝,戶部事累重,辛苦些。”
“臣省得。”沈翼俯首說道:“臣告退。”
朱祁鈺看著沈翼離去的背影,再看看那個賬本,看向了王直問道:“王尚書,你覺得這個沈翼行不行?”
“沈翼賢明,卻不能持正守節,臣以為看的緊一點,可用。”王直想了想說道:“反正張鳳萬萬不能用。”
“臣斗膽,若是為大明效死,為陛下盡忠之人,是這番下場,日後天下安敢有人為大明效死,為陛下盡忠呢?”
王直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兒,他可是琅琊王氏供養就學,現在他和琅琊王氏完全切斷了聯絡,他死後,他的家眷面對的報復只會比這種潑髒水更加嚴重萬分。
于謙居然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說道:“陛下,求榮得辱,乃是亡國之兆,陛下,臣以為王尚書所言有理。”
“嗯,讓沈翼平調左侍郎,暫掌戶部事,朕也會多留意戶部事。”朱祁鈺怎麼說也是大明戶部尚書,他處理戶部部事還是可以的。
王直忽然想到了一個人,俯首說道:“陛下度支部郎中王祜連續三年考評上上,德行才能都是不錯,是不是可以補戶部右侍郎的闕兒?”
“臣的意思是先到通政司擔任正四品的右通政,在戶部任事。”
朱祁鈺對王祜的印象極為深刻,組建計省的時候,王祜是度支部的大使,現在是度支部的郎中。
朱祁鈺滿是忌憚的的說道:“就那個天天跟朕的內帑太監林繡吵架的那個王祜?”
“那人,實在是太能吵了,好幾次內帑太監林繡,差點跟王祜打起來。”
“就是他。”王直點頭說道,他看那個王祜方方面面都不錯,要才能有才能,要德行有德行,做事認真可靠,當然除了給陛下添堵這事以外,都很好。
于謙眼前一亮,他一直在思慮這戶部黃青不接,這不是有現成的人才嗎?
朱祁鈺對王祜非常忌憚,能把寫出《氣人書》的內承運庫太監林繡氣到要動手的地步,可見其吵架算賬的能力。
“也好,按王尚書說的辦吧。”朱祁鈺滿是頭疼的答應了,無論如何先把這張鳳給辦了。
至於日後吵架頭疼的事兒,負責吵架的是林繡,又不是他朱祁鈺。
“臣等告退。”王直帶著王翱離開了聚賢閣,走出講武堂的時候,王直突然停下,低聲說道:“王翱啊,你在地方做了二十五年才入京對吧。”
王翱立刻停下腳步心有餘悸的說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