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盈已輸完了所有的牌,兩手一拍,“好,再來一局,讓你見見真章。”
二人全神貫注地沉浸其中,渾然不覺天色,宮女手腳極輕地上了燈,不敢攪擾他們。
直到趙濯靈腹中傳出異響,她雙頰浮出一抹紅暈——午宴吃得少,一下午只顧著打牌,早就餓了。
李盈憋笑,嘴角抽搐道:“餓了?”
她放下牌,看向外間,問滿兒:“什麼時辰了?”
“回貴妃,快酉時了。”
——
李盈夾了一塊透花餈到趙濯靈碗中,“你以前就愛吃這些甜的。”
“兒時在家,母親常親手做餈糕給我們吃,她一邊做,我們兄妹三人就扒著廚案看著。”趙濯靈回憶往事時神情柔和。
“明年開春讓他們進京吧。”
她看向李盈,他繼續道:“他們還沒看過四郎,一併見見。”
趙濯靈低下頭吃飯,“不用,他們剛回揚州,何苦折騰?”
“都聽你的。”
撤了食案,二人漱了口,李盈仍不肯走,趙濯靈也不管他,徑往西側殿去。
他討了個沒趣,在她周圍流連許久方離開。
趙濯靈看著書案上空白的麻紙,怔怔出神,筆尖凝的墨汁在醞釀許久後終於滴了下來,洇進紙裡。
她揉了麻紙,順勢趴在書案上,雙眼霧濛濛的。
年底諸事纏身,弘業帝沒有太多精力和她周旋,二人白日在紫宸殿公務,甚是忙碌,晚間趙濯靈自回承歡殿,唯一著急的大概就是滿兒了。
她看著鏡中的主子,邊按肩邊道:“貴妃,聽說聖人最近常去袁才人處。”
“哦。”趙濯靈閉目養神。
滿兒不再出聲,幾年下來,她對貴妃的性子十分了解,要擱以前,必極力勸說她挽回聖心鞏固寵眷。其實她也不明白,貴妃為何這樣,她和聖人之間的關系,更非常人所能理解。
進來一個小宮女,滿兒看了一眼,問:“貴妃,新衣做好送來了,您要試試嗎?”
趙濯靈招招手,“不用試,就看看吧。”
小宮女端著衣服走近,滿兒捧起來掛到椸架上。
貂裘袍子罩著一層綢裼,紋路波動,繡以金線,在夜色中流光溢彩。
滿兒喜道:“貴妃,您看,您穿上肯定很美!”
她又拿起另一件,“還有雍王的,好生柔軟,繡的花樣倒是不俗。”
趙濯靈坐在笙蹄上打量新衣,“明日就穿這個守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