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時間給她整理心情,烏頭門很快被拉開,頭發花白的老嫗看到趙濯靈,一時無言,眸中泛起淚花。
趙濯靈上前一步,未語淚先流,囔囔地叫了聲“阿孃”,嘴唇不受控地抽動。
老夫人退了兩步,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了女兒一遍,囁嚅道:“怎如此憔悴?”
趙濯靈哽咽道:“路上累的,歇幾日便好。”一邊說一邊用袖口拭淚。
趙母淚如雨下,說不出一個字,拉著她朝正堂去。
一老丈挺直著背,站在大廳中央,神情端肅,但微顫的手出賣了他。
“你母親這幾日一聽到叩門聲就親自跑過去開門,總以為是你回來了。”
“阿耶!”趙濯靈快步上前。
趙父握著她的手臂,一點點檢視她的臉,“是消瘦不少,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說著也紅了眼眶。
待雙親落座,趙濯靈擦了擦眼淚,走到他們正前方跪下,抱拳拱手於胸前,緩緩彎下腰背,低伏下去,肅拜後,老夫婦忙叫女兒起來。
“女兒離家七載,未能侍奉雙親,心中有愧,望大人寬宥。”
趙父擺擺手,起身扶起她,“我們都很好,你不必自責。”
妻子跟了過來,“今後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老丈笑,“她要是嫁了人呢?”
趙母一時語塞。
“阿孃,可有吃食?”趙濯靈岔開話題。
“有有有,我叫人端上來。”
——
每隔五日,莊衡當著弘業帝的面把裝在木管裡的紙卷抽出來,雙手奉上,透過觀察皇帝臉色的細微變化來判斷他的心情並猜測紙捲上的內容。
比如最近,弘業帝的表情越來越複雜,繼兩個月前將一月一次的送信期改為半月一次後,很快又更為十日一次,比邊地的訊息遞送還要頻繁。
弘業帝支著頭,指間夾著的筆久久未落,自從看了紙卷,章奏一本也沒批下去。
莊衡輕聲詢問:“陛下若是累了,不妨出去走走?”
沒理會他,弘業帝放下筆,從身旁的詩筒裡抽出一卷紙,徐徐鋪在案上,用鎮紙壓住,舒展手掌輕輕撫摸著紙面,上面雋秀飄逸的字活了一樣,他的嘴邊揚出一抹淺笑。
前年重陽佳節,暗流湧動的太液池酒宴上,他從永定帝手中接過麻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