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襄州安從進叛亂被平定
“詔賜襄州城內百姓粟,大戶二斛,小戶一斛,以久困重圍也。”
“詔免襄州城內人戶今年夏秋來屋稅,其城外下營處與放二年租稅。”
天福八年(943)
——正月,下詔開倉放糧,賑濟災民。同時規定,“民有積粟者,均分借便,以濟貧民。”
這就是以聖旨的形式宣佈劫富濟貧了,當然,我不否認皇上的出發點是好的,是希望天下蒼生互幫互助,共渡難關。只是操作起來有很大的困難,“民有積粟者”、和接受救濟的“貧民”,他們以什麼標準來評判?顯然就是靠地方官吏,這就給貪官汙吏留出了很大的施展空間。
我們有理由認為,被劫的未必是富人,接受救濟的,也未必是窮人。好比今天有人開著賓士寶馬領低保、公租房,而有些窮人卻因材料問題而領不到。
經是好經,被壞和尚念歪了。
——6月,朝廷派出了幾十名中央特派專員,下到地方各州郡,強行搜刮百姓的糧食。
這些中央特派專員如狼似虎,甚是嚴苛無情,只要發現有人膽敢藏匿糧食,當場誅殺。這就是朝廷對百姓公然搶劫了。
這次強徵民間口糧的直接後果,就是本年9月“州郡二十七蝗,餓死者數十萬”,一個月就餓死幾十萬人,蝗蟲表示這個鍋不能全背。
隨著年底與契丹的戰爭正式爆發,後晉朝廷的財政更加吃緊,糧草、軍餉、戰馬等戰略物資嚴重匱乏,於是,石重貴對民間的盤剝更加嚴重了。
開運元年(944)
——正月,“詔率天下公私之馬以資騎軍。”
搶民間馬匹。
——3月,“詔天下抽點鄉兵,凡七戶出一士,六戶資之,仍自具兵仗,以‘武定’為軍號。”
強行徵兵,老百姓要麼上前線當兵,要麼就出錢,至於上前線的這位民兵,年齡、體質等均不重要,而且盔甲武器戰馬等需要自備,“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南市買轡頭,北市買長鞭”。
上前線的這位民兵,也許是位四五十歲的老農民,也許是體弱多病的病秧子,反正都是送去當炮灰的。可想而知,這支“武定軍”的戰鬥力如何了。
——4月,“分命文武臣僚三十六人往諸道州府括率錢帛,以資軍用。”
再派中央特派專員,下到地方搶錢。
無論是奉旨搶糧,還是奉旨搶錢,地方官吏們的工作積極性都相當高漲。朝廷依據各地的經濟發展水平等因素,給各地下達了不同的指標,放心,所有地方都超額完成。
朝廷知道細水長流,然而虎狼吏們卻要竭澤而漁。
比如洛陽,朝廷分配的任務指標是20萬貫,時任洛陽留守景延廣,很快就從百姓口袋中搶到了37萬貫,還不打算收手。他的幕僚盧億實在看不下去去了,就勸他說國家遭遇嚴重的困難,迫不得已,才向百姓量力搜刮,你已經身兼將相,地位之崇高已經到達了頂點,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你如此貪婪無度,就不怕將來連累子孫嗎?
景延廣羞愧不已,這才止步於37萬貫。
當然,這37萬貫未必是實際數額,各級官吏之所以高效,是因為他們可以打著皇上的旗號,名正言順地搶錢,然後中飽私囊,超出指標的錢,很大一部分都是流進自己的口袋。
再比如兗州節度使安審信,之前就以修築城牆、應對戰爭的理由,向當地百姓強行攤派,搜刮來不少錢財,當中央特派專員到兗州時,安審信恰巧不在辦公室,中央給兗州的指標是10萬貫。特派專員逮捕了安審信的倉庫管理員,命他開啟倉庫,裡面滿滿的都是錢囤(存放糧食或現金的大竹筐,大者如房屋),特派專員隨便開啟了其中一隻錢囤,裡面的錢就超過了10萬貫。特派專員呆立當場,望著滿滿一倉庫的錢囤,不禁感嘆,這孫子究竟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