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腳想往片場裡走,卻被斯星燃攔住,鐘缺露出疑惑的神情。
斯星燃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一個三明治,還是熱的,他對鐘缺說:“聽人說你今天很早就到了片場,沒吃什麼東西,我在酒店的自助臺上拿了一點東西做了三明治,你在開拍前再吃點吧。”
鐘缺沒動。
“八點才正式開拍呢。”斯星燃的笑容很深,“待會餓了可就沒東西給你填肚子了。”
鐘缺抿了抿唇,接過斯星燃遞過來的三明治,輕聲說:“謝謝。”
葉瑰到的時候鐘缺正坐在屋子裡的椅子上喝水,斯星燃坐在旁邊看著他,周圍的燈光師在嘗試打光,光亮就這麼透著照在鐘缺的身上。他今天穿著那件定妝時穿過的被改短的白色襯衣,從斯星燃這個角度看過去可以看見他腰後那縷綠色的煙。
斯星燃覺得燈光好像穿過了鐘缺,將他整個人弄得很虛妄,變得透明而且難以觸控,像是隨時要消失和離開。斯星燃覺得這個畫面這個感覺就跟當年鐘缺離開他之前他所感受到的一樣,對方明明坐在站在你的面前,你卻覺得他如此單薄。
你可以不要走嗎。
斯星燃好想開口說。
但是他沒辦法這麼說,周圍的人走走停停,他這麼說簡直就像中二病複發,令人莫名其妙。
葉瑰卻在這時忽然開口,對鐘缺說:“這個感覺不太對。”
斯星燃怔了一下。
鐘缺卻抬起頭來,看著站在他面前的葉瑰,一瞬間他身上的那種虛無感全部消失掉,這讓斯星燃覺得他剛剛看到的都是錯覺。
“抱歉——”鐘缺說了這話忽然洩了氣,說,“葉導,我實在有些找不著那種感覺。”
葉瑰拉過椅子坐在鐘缺的面前,給鐘缺做發型的化妝師將鐘缺的頭發弄好最後一綹便往外撤,斯星燃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走,只好僵在那兒。
“你沒有過那種忽然覺得生活美好,想要活下去的時候嗎。”葉瑰看著鐘缺的黑色瞳孔,裡面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像無底的黑洞,“哪怕只是一瞬間。”
鐘缺有些迷茫地搜尋著他這麼多年的生活經歷,他總是這麼得過且過,竟然也不知道為什麼活到現在。他沒有愁,也喜歡喝酒,他覺得自己揮一揮衣袖連墳墓前能不能站滿人都是個問題,那兩個鬧了一輩子離婚的人都不記得他們曾經也有個想愛他們愛到死的人。生活美好與他完全就是不搭界的東西。
可是好像有過這麼一瞬的。
在煙火大會的那個夜晚,他和斯星燃在煙花之下接吻。
“我好愛你啊。”斯星燃在漫天焰火裡,嘆息著跟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