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你們了。”鶴涇的聲音在電話裡顯得很模糊,“包廂號是3006,菜我剛好點了一半,剩下的你倆看看吧。”
“嗯。”鐘缺說,“馬上上來。”
他已經看見了斯星燃,此時此刻正吹著風站在餐廳門口,藍色的頭發和眼睛實在太過奪目,讓人不注意都難。
斯星燃沖他打了招呼,彷彿方才與他根本沒有說過那些狠話,笑著對他說:“走吧?”
鐘缺也不打算提起之前的對話,點了點頭,和他一起往樓上走去。
“你們可算來了。”鶴涇一聽到開門的聲音,立馬站起來,將菜譜扔到鐘缺那邊去,“點菜吧,我點的頭都要大了。”
鐘缺掃了一眼菜譜,隨手從旁邊拐過一支筆,在上面劃了幾個勾。
斯星燃湊過去看他。
誰知這一看,自己的嘴角卻根本壓不下去了。
“欸我說,這不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我最喜歡吃的幾個菜嗎?”斯星燃一副看透你了的表情,“記的這麼清楚啊。”
鐘缺拿著筆的手一頓,他剛剛全是下意識的動作,腦子都沒有動起來就勾了這麼幾個菜,如果不是斯星燃提醒,他甚至會覺得這是理所當然。
他本身就不愛吃飯,認為這種活動只是維持人生理機能的一種必要,所以吃什麼都無所謂。只是在東京的那三天,斯星燃總是和他念叨自己喜歡吃什麼,他也就全部聽了進去。回國之後,不想思考吃什麼時,總會下意識去點斯星燃喜歡的東西來吃。
鐘缺不敢深想這樣的習慣到底有什麼含義,他把勾畫好的選單放在一邊,假裝沒有聽見斯星燃剛剛說的話,只說:“你還有什麼要點的麼?”
“沒了。”斯星燃說,“你都點完了。”
鶴涇坐在一旁看著他們之間的交流,又想起方才採訪的時候斯星燃說的話,心下已經將他們之間的關系摸了個七七八八。
鐘缺是什麼樣子她再清楚不過,對他來說,一段過度親密的感情是再沉重不過的負擔。
他從來不相信愛這種東西,認為即便存在最後也會消失殆盡,就像他在家裡摔杯子砸東西的父母一樣。人類愛到最後全憑良心。如果只能夠短暫擁有,那麼還不如從未得到過。
他這樣敏感又敏銳的人,早就感受到斯星燃對他的感情,所以才會義無反顧地落荒而逃,一聲招呼都不打。
但長期處於黑暗之中的人,當窺見一絲光亮時,總會在生理上産生不自知的嚮往。他們往往會下意識地趨近光源,妄圖讓自己能夠走向真正的光明。
鐘缺的理智告訴他,不能靠近。可是他的所作所為,卻總是難以控制地與理智背道而馳。
鶴涇難免有些為自己的朋友而感到難過。
她隔著冒著熱氣的菜品,隨便挑了個話題,想讓剛剛這件事過去。
“你們什麼時候進組啊?”
“立秋那幾天。”鐘缺回答她說,“我聽葉導說,還有幾個場地還沒談下來。”
“這麼久才進組,有考慮去哪兒玩麼?”
鐘缺搖了搖頭,說:“大概會在家裡待著,把劇本再系統地看一遍吧。你又不是不知道,葉瑰那人,要求簡直是變態,不把劇本吃透進組,那簡直是受折磨。”
“真的假的?”斯星燃還沒接受過葉瑰的折磨,對他的誇大其詞表示懷疑,“我感覺葉導挺溫和一個人,怎麼你們都說她很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