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理解。既然將出同門,我第十二師的所有黃埔畢業生,無論期別,不論官大官小,都來為瞿恩教官送行。一日為師,終身之恩,我範希亮可不願讓人戳我的脊樑骨……”範希亮動情道。
“就這麼辦吧。”徐多藝閉眼嘆氣道。
行刑那天,瞿恩在徐多藝和範希亮的陪同下,帶上鐐銬走出房門。
院子裡排列了二十多名軍官,在一聲口令下,“刷!”的全體立正。
為首的軍官走過來向瞿恩敬禮:“報告瞿恩老師!第十二師黃埔校友,集合完畢!”
瞿恩看向徐多藝和範希亮:“何必這麼興師動眾?”
“報告老師,我們今天在此集合,是要向您做最後告別。主義可以不同,但黃埔只有一所,請接受我們的致敬!”範希亮嚴肅地說。
“還盛情難卻呢!”瞿恩笑了。
“瞿教官,我們沒有向下佈置,只是發了通知,自願前來,結果他們都來了,有幾個還聽過您的課。”徐多藝道,瞿恩的威信確實高的可怕,怪不得老蔣不敢留他。
“是嗎,你們誰聽過我的課?”瞿恩大聲地問。
佇列中有四五個人舉起手,瞿恩用溫和眼光看向大家。
“全體都有!向瞿恩老師,敬禮!”範希亮聲嘶力竭地釋出口令。
在場所有黃埔同人,向瞿恩行軍禮注目。
瞿恩回以軍禮,此時的他彷彿又變成了當年在黃埔時的那個瞿教官。
在他生命的最後時刻,瞿恩還在為這幫黃埔的軍官們上課,告訴他們老蔣救不了中國。
發表完慷慨激昂的演講,瞿恩緩步走過佇列,輕輕地吟唱著《國際歌》:
“起來,飢寒交迫的奴隸,
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
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
要為真理而鬥爭……”
“砰!”的一聲槍響,瞿恩含笑緩緩倒下。
範希亮手中的槍口冒著煙,大顆大顆的淚珠,從他的雙眼滾落而下。
按照“黃埔禮遇”,是要最親近的人結束這一槍。
不知道徐多藝和瞿恩真正關係的範希亮認為,在他和楊立仁之間,自己同瞿恩最親近……
對此,徐多藝當然不會拒絕,他決不允許自己手上真的沾上瞿恩的鮮血。
當範希亮接過槍的時候,徐多藝便已轉身,不忍再看。
槍響的瞬間,徐多藝努力閉緊雙眼,卻還是有一行清淚緩緩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