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我知道你現在不是在開玩笑,所以……”一向口才俱佳的徐世曦語塞。
“所以你是來送我?”喬思明接上他沒說完的後半句話。
送行。這兩個加起來筆畫不過十五畫的字,像十五把利刃,蓄滿海水倒灌的力量,筆直地刺入他的身體裡。
早上送別了唐黛。嚴格來說,昨天晚上的那一番話,已經是離別前最後的交代了。
——世曦,我們終究有緣無分。
唐黛站在黑色的路燈下,她現在喜歡黑夜的寧靜,可以無所畏懼地或哭或笑。
徐世曦張了張口,說不出一個字,一個語氣助詞。
——你什麼都不要說。尤其不要說,我們還可以是朋友,繼續做朋友之類的話。這種話,其實會造成更大的傷害和侮辱。
徐世曦看著她湮沒在黑色裡的輪廓,真的一句話也沒有說。
今天中午,另一個相熟的朋友退出自己的世界。
毫無預兆。無從準備。
記得喬思明曾經和他說過——你去哪裡,我就跟著你去哪裡。這輩子,我跟你混了。
莫非八年就是一輩子嗎?
那些如同兒戲的承諾,不用負半點法律責任,可以隨意地撕毀協議。
是這樣嗎?
難道不是這樣嗎?
“……”徐世曦想說的話,統統湧入了眼眶。
“走了。”喬思明拍住他的肩膀,把未盡之言透過這一舉動,傳導到他的身體裡。
人生就是一個離別和重逢交替的過程,另外還有一個就是活著和死亡。有時候,更容易看開生死難題,卻糾結在離合之中。
喬思明在當天下午離開了雲城。他沒有需要收拾的行李,幾套衣服,隨意地塞進箱子裡,合上蓋子,扣上鎖釦,如此簡單。
既然終要離開,孤孤單單地離開遠勝過在眼淚和嗚咽中徘徊不停。
他是捨不得徐世曦這個朋友的,雖然因為唐黛,有過那麼一段不開心的短暫的過程。陰雲散盡後,他們的身上看不見一絲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