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重新站起來,審視著凌亂的戰場,腳下“叭”地踏碎了一塊燒脆的石頭。鐵塔巨漢心有所感,四下搜尋了一遍,藉著熔岩池中散發出的微弱火光,終於看到了另一處石屑踏碎的痕跡。
“不算上尾巴,身長十米左右,體重少說也有三噸了。”犀抬手比量著爪痕的尺寸,卻又發現了什麼似的,若有所思地托住了下巴。獵人望著一組四個最為清晰的趾印沉默了半晌,才半信半疑地道,“牙獸種?不會是倒黴地誤闖進戰場中的小傢伙吧?”
順著趾印的朝向,暗影獵人的眼睛望向某條離開這片戰場的崎嶇山路,火山上的地勢時刻在變,犀也不清楚那是上山還是下山的方向。想到腳下趾印的主人離開得頗為匆忙,巨漢一搖頭,還是順著僅有的線索追了上去。
…………
“呼……”沒有了同伴在一旁掣肘,森羅的行進速度愈發地快了起來,方才的急行遠遠不是綠甲獵人的極限。
戰鬥方休,整座火山主峰都沉浸在一種壓抑而緊張的氣氛中。低階怪物紛紛朝山下逃去,高階些的領主也在各自的巢穴中蟄伏不出,沒有哪個怪物還有心力對一個闖入領地的人類多做糾纏。森羅索性不再掩飾行跡,奔跑的動作愈發誇大起來,每行一步都會帶出一蓬熒亮的綠光,鬼火般飄蕩在夜空之中。
暗影獵人的獵裝同樣來自於稀有的飛龍種,青電龍雖然不是森羅獵到的最強的怪物,卻是最有紀念意義的一個。怪物渾身的細胞無時無刻不在產生著青綠色的生物電,一對翅膀看上去整個都是由電光構成的,在彼時也讓張狂的獵人吃盡了苦頭。獵裝和武器上保留了怪物相當一部分的生物特性,能在移動和揮刀時產生大量電流,幾乎是永續版的麻痺陷阱了。隊伍的同伴總是對森羅敬而遠之,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這身獵裝——電流的麻痺作用在人類身上,比對絕大多數的怪物效果都要好得多。比起狩獵怪物,用它來狩獵人類的森羅才是最為可怕的。
入眼滿是火山岩和夜空的黑色,以及時不時地闖入視野的熔岩的紅亮,森羅遙遙向犀選擇的方向看去,從這裡已經徹底看不到另一條小道的情況了,兩條道路的分叉似乎比想象得還要遠。
方才自己是憑直覺走上了這條路,在夜色和岩漿的盡頭像是有什麼強大的氣息在召喚著自己。獵人用鼻子狠狠吸了一口氣,似乎要用嗅覺來找到些線索,可聞到的只有一股被淨化過的乾熱的空氣。他恍然醒悟過來,手捏上了罩住口鼻的防塵面罩。
“吃……管它呢!”在縮減火山上的行動時間和近在眼前的獵物間取捨了一番,森羅一咬牙,將面罩摘下來掛在腰間。獵人深吸一口氣,濃重的硫臭味混著熱浪猝不及防地灌進了鼻腔裡。他使勁地咳嗽了幾聲,下意識地掩住嘴巴,卻又放下來,咧著嘴狠狠將惡劣的空氣吸進了幾大口。
獵人的決意果然不是沒有任何回報,下一刻森羅的眼中精光一閃,腦袋篤定地朝向了右手側一條更為兇險的小路。他扭身奔向狹窄的熔岩間小道,跑了兩步卻停下來,掂量著腰間臃腫的防塵面具,終於無奈地戴回了頭上。
“就是這裡了。”又行了十餘分鐘,暗影獵人在一處岩漿河流邊停了下來,從這裡能隱約地望見方才電漿落下的地方。自獵人開始追逐那頭神秘怪物已經有半個鐘頭了,火山主峰渾圓高大,無論是上山還是下山的路都數之不盡,可是儘管還不清楚怪物的種屬,森羅卻下意識地覺得那傢伙還沒有走遠,天知道他在刺鼻的風中聞到了什麼,才如此篤定地蹲守在這片野地之中。
“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啊。”不知是幻想使然還是確有其事,他只覺得遠處的黑暗中,正有一隻兇悍的怪物朝著自己走去。綠甲獵人躲在一處高巖背後,雙手已經興奮得顫抖了,他“噌”地拔出背後的雙刀,幽亮的刀鋒上瑩綠的光芒閃動,和獵裝如出一轍。
“獸龍種、海龍種,飛龍種的話不會留下那麼多蹤跡吧……”等待的時間短暫而又漫長,森羅一邊在岩石上摩擦著刀鋒,口中一邊喃喃地說道,“牙龍種……會是牙龍種嗎?稀有種的龍眷一族,想想就興奮啊……”
“咯噠——”不知又過了多久,輕微的敲擊聲宛若發起訊號的的洪鐘般,頃刻間讓森羅止住了所有的動作和聲音。暗影獵人屏住呼吸,轉頭向聲音的來源望去,只見一遠處的火山雲氣微微泛出暗紅色,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從陰影中緩緩踏步出來。
“咯噠——”硬質足掌踏在岩石上的聲音愈發地靠近,怪物就像是行走的火種,藍色的電光每次閃過,都會讓火山雲氣中成片的微粒燃燒起來。
“就是它了!十米……不……二十米長的大傢伙嗎?”
“咯噠——”聲音再近,更深的陰影從暗紅色的火山霧氣中分離出來,暗影獵人這才發現自己似乎將飄散的火山灰視作了怪物的剪影。
“見鬼,只有……這麼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