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子來到這個在教堂旁邊的廣場,這兒人山人海,他們在草地上叉著腿靠著,腰上圍著輕薄的衣服,白色肌膚被太陽曬出來輕微的血色,女孩有幾個雀斑點綴,男孩有性感的大白牙。
他順著人潮走著,並沒有參與到他們太多的快樂。他就像一條被陽光照耀卻不跳動的心電圖,靜謐而安詳。不知不覺來到人群的中心,他看了看羅馬數字的巨大鐘盤,下午兩點,陳月從人群中走來,姍姍來遲。
遊行的人群被他們吸引了一小部分,他們看著這一對亞洲面孔的男女,露出莫名欣慰的笑容。樂子緊緊抓著自己斜挎在身前的挎包,渾身僵直的杵在那。陳月穿越人群,繞到了他的面前。
樂子說,你好啊,光月。
陳月說,樂子,我不喜歡你,我要跟安鵬在一起。
樂子緊緊地抓著那個黑色的布挎包,他苦笑道,你們不是已經在一起了嗎。
陳月說,我不想因為你跟他分開。
樂子有好多話,但他知道他不能說,所以他只是默默的點點頭。
陳月說,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了。
樂子說,我也不會再找你,我把你的聯絡方式都忘了,我也不認識你,你走吧,你走吧。你走吧,好嗎。
陳月說,你發誓。
樂子說,我,樂子,樂子不會再騷擾陳月。我不愛你,也絕對不會再找你。
陳月說,謝謝。再次走進了人群,這一次她不再耀眼,很快地融入其中,再也看不見。我不愛你,樂子很滿意這個謊言,他想這是一個最完美的結尾,是他做過的最棒的決定,在異國的他了卻了在故地沒有了卻的事情,這是一個新的生活的開始,是一個充滿光明的預示。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人群當中,給韓琳打了一電話,韓琳告訴他附近的一家咖啡廳不錯,她在那裡等他,樂子開啟地圖——他確實需要一個地方坐下來喘氣,而生活決定以另一種方式讓他深呼吸。這種方式就是讓樂子又撞見張葉,再次遇到正在哭泣的張葉,與之前不同的是,張葉這次哭的分貝像被是火山爆發驚擾的飛鳥。
只聽,張葉大喊著:啊——!
樂子已經走近,可以聽得到張葉在問安鵬為什麼。
安鵬說,張葉,我愛你,我好愛你。
張葉顯然沒有料到還有人會這麼說話,她說,什麼?
安鵬說,張葉我好愛你,我和光月已經在一起了,你要是不能忍受……
張葉說,我不能!
安鵬抓住了張葉的手腕。
顯然眼前男女的聲音比剛才樂子的那場更加的惹人注意,漸漸地周圍已經圍起了不少好事兒的外國群眾,他們其中的一個男性外國友人主動地加入到了這場情感糾紛當中,他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呵斥安鵬,叫他立刻放開面前的這個女孩,他的一根手指幾乎戳在了安鵬的鼻子上,安鵬一把甩開了他的手,沒想到也甩到了張葉,樂子急忙扶住了張葉。與此同時,樂子認出這位友人就是在那個BAR的友善男子。
安鵬看著樂子說,你為什麼總糾纏我的女朋友!?
樂子顯然是非常的明白,他說,你說的是哪一個?
樂子再也忍不了了,他飛起來一拳揍在安鵬帥氣高挺的鼻子,樂子加上助跑用盡了吃奶的氣力:我跟你拼了!跳起來照著安鵬的腦袋一陣瞎捶,樂子從未如此英勇,他充滿自豪的眼光扭向張葉,卻發現這個像是電暖爐與涼風的姑娘已經達到了一種悲傷的境地,她面無表情地流著眼淚,心如死灰。樂子感到一陣刺痛,他收起了所有的自豪,它像一頭憤怒的公牛,要用犄角刺進那個耀武揚威的安鵬,然後他順利地被安鵬揮舞的遊行牌打暈在地。
在接下來的時刻,樂子試著爭取過,但答案顯然是不可能。他被前來制止混亂的警察從地上拾了起來,雙腳癱軟的拖在地上被帶走,在他醒來的那時還在爭辯,一切不是安鵬說的那樣,在用蹩腳的英語解釋失敗後,樂子無奈地接受這個被認定為事實的謊言,平靜地接受來自警方與校方的處罰:罰款讓他交出幾乎所有的錢,然後,他被學校遣返回國。
對於尚未取出整理的行李,樂子心想算是省了再一次打包。他在機場給韓琳道歉,說是突發的狀況使他無法與她見面,放了鴿子十分抱歉,下次一定請她吃飯。並請求韓琳不要將自己回國的事情告訴方育他們。他給張葉發了一條訊息,他說,你還好嗎?沒有人回覆,樂子踏入登機口,不到20個小時之後,帶著失敗的落魄、蒙冤的失落,他再次回到國內,他在雲中行走,睡了又醒,分不清虛幻與真實。也許樂子不知道,張葉一個人坐在機場裡,拿著手機,不知該如何回覆。
都市男女,各懷鬼胎。已婚夫妻,相互周旋。無論我們的情感多麼豐富,相信藏在心裡的,最愛的永遠只是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