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山裡人的話說,“生就的幹活命,閒下來難受哩。”
反正又不著急,累了,就坐在山道旁歇一歇。
他看著來山裡遊玩的城市人,就特別感慨。
現在有些城裡人啊,日怪的不得了,繁華地帶,大超市,遊樂場,他們不去,偏偏鑽這窮山溝溝,喝老苞穀粒稀飯,吃山野菜,說是養生。
這常常令山裡人看笑話,這山野菜現在山裡人都不吃了,只是拿來餵豬,餵鴨子,山外人卻當寶貝疙瘩,掏大價錢購買。
令人驚訝的還有山裡人,以前擦屁股都是用石頭,樹葉,自從口袋裡有了點小錢,他們也學著城裡人,用衛生紙擦屁股。
可城裡人卻又用衛生紙擦起了嘴巴。
學來學去,山裡人糊塗了,自個兒也弄不明白了。
到底是城裡人學習山裡人,還是山裡人學習城裡人。
城市裡專家多,估計這事兒他們也鬧不明白。
這就像錢鍾書的《圍城》,裡面的人想衝出來,外面的人卻又想進去。
…………
老蘭頭走走歇歇,歇歇走走,那些爬山的城裡人見了,有很多人來買柿子,這玩意又擋渴又擋餓。
相比之下,城裡的年輕人很大方,有些上了歲數的人,就不行了。
有一對夫婦,穿著挺時尚的,男的穿西服,女的穿旗袍。
他們只買了兩個柿子。
那時人多,老蘭頭低頭只顧著收錢,待人走散了,老蘭頭這才想起來,西服男只給了五毛錢。
一個柿子五毛線,兩個火柿子就是一塊錢,這西服男穿著光鮮,做事卻不地道。
柿子不值錢,但功夫值錢。
在寒涼的秋風中,為了把青柿子燻熟,又是挖溝溝,又是燃稻草,慢慢地燻,慢慢地翻個兒。
這費了多少功夫啊!才有了鮮豔奪目的火柿子。
可是,卻被這個西服男昧了去,真他媽的壞了良心。
老蘭頭一邊懊悔自己大意,一邊罵著西服男。
看著天色已晚,他猛地想起了女兒,急忙挑著擔子朝家裡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