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門口圍了一圈人,出什麼事情了?
我急忙擠進去,原來是吳玉和王元在我家門口的柴火堆邊,支起三塊石頭,燒起了馬茶。一匹馬和一頭犛牛拴在門前的楊樹上。
王元穿著一身油亮發黑的皮袍,散發出濃重的羶味,一隻手臂光著伸出來,滿是油汙,滿不在乎地盤腿坐在地上。吳玉則半跪在地上,在馬茶里加牛奶,用一個銅瓢將奶茶攪勻,舀到一個碗裡,畢恭畢敬地遞到王元的手上。
吳玉在牧場曬得黢黑,頭上眾多小辮髒兮兮地披在身後,發出一大股難聞的味道,臉上似乎多了幾道傷痕,站在一旁低著頭,一言不發,一臉麻木。比起三年前,她似乎老了十幾歲。她也看見了我,卻迅速地低下了頭,彷彿在有意遮掩什麼。
母親在一旁著急地搓手,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縣城不像121林場,我們雖然住的還是平房,但是柴火堆放很有秩序,也是臨街的。人越聚越多。古錦縣城的人對此場景應該是不陌生,那是典型的牧人的日常生活,但都不會在城裡的街道上,一般都在城邊的空地或者河邊燒茶。
母親叫我到看守所去叫父親。我氣喘吁吁地跑到看守所,父親把工作交接了一下,馬上回家了。
王元來找我家,主要是因為花花的事情,要我家必須出錢,作為這些年的撫養費。
王元說:花花是我的女兒,沒經過我的同意,就被你們收養了,我們放牛沒人,種地沒人,陳真光,你說怎麼辦?
父親鐵青著臉看著王元,手顫抖著,母親緊張地望著父親。
父親說:有事情進屋裡說。
王元說:我們不進去了,免得被人嫌棄,我只要八百元,花花就是你的了。
父親說:你不要太過分,花花沒要你養一天,你自己做的事情還沒說清楚,現在居然敢敲詐到我頭上了。
王元說:收養必須要花花的父母同意,這個政策我是懂的。你是公安,不會知法犯法吧。
花花又不是你女兒,管你啥事。父親轉頭問吳玉:花花是你的女兒,你同意嗎?
吳玉突然蹲下埋頭哭起來。
王元一腳踢在了吳玉身上:你是死人啊,來之前說的好好的。
父親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飛身一個鎖喉將王元撲倒在地,捏緊拳頭怒吼道:沒見過你這種不要臉欺負女人的男人!
王元殺豬一般地叫道:陳真光打人了,公安打人了!
一聽到“公安打人”四個字,父親像被電擊一般,立馬放開了王元。
王元站起身來,挑釁道:你倒是繼續打我啊,你不是有槍嗎,有種拔出來一槍打死我啊!你要記住,在這裡,你也就是個過客,還真把自己當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