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的喧鬧由遠及近,整個常家上上下下都沉浸在常毓春闈登榜的喜悅中。
只是常毓如今並不在莊子上,他還留在京城,眼下已是貢士的他需要等待殿試安排。
五年來,常家人隨著常毓的求學之路,從蔚陽鎮搬到了縣城,而後是府城,如今又遷居京郊,一路顛簸無定,好在常家人口不多,加上常員外頗善經營,這幾年來走過多少路,便也積累了多少家資。
但京師重地到底不同,安居不易,以常家的能力目前也只能在距離京師不遠的京郊安置落戶。
不過等到常毓在殿試中確定了進士的出身和名次後,常家也考慮著去京城同他一道慶賀一番。
這一日並未讓常家人久等,常毓不負眾望在殿試中獲得了不錯的名次,有了二甲進士的出身。
常員外喜笑顏開,歡歡喜喜攜妻女一同赴京。
在常毓租住的小院中,常員外看著眼前清雋挺拔的兒子越看越滿意,越看越感懷不已,直至老妻提醒,方才從自己的萬千感慨中抽離出來。
常家有喜,喜不止一樁。
常毓金榜題名之後也並未忘記因遷就自己,而一路蹉跎至今的妹妹常錦。
盡管常錦並不在意,且有安於如今現狀的意思,但常家夫婦確實有些著急,年方十八還未出嫁的姑娘要是在蔚陽鎮上,早被戳著脊樑骨議論了,也就是如今在這上京城繁華之地,對女子婚配之事沒有那般苛刻,常家才能稍稍鬆口氣。
常家夫婦雖然捨不得女兒早早出嫁,但為人父母還是不能不為她著急盤算,既然常毓主動提起,自然免不了要細細打探一番。
常毓提起之人是他在國子監進學時的同窗,為人敦厚溫雅,很是值得託付,最最重要的是,此人也在今年的同場殿試中進士上榜,只是名次稍後,目前家住臨都府,距離京郊也不算太遠。
常家夫婦越聽越滿意,常員外更是恨不得當場拍板同意,好在常夫人尚有些理智,細細問了一些此人尋常與人相處時的諸多事宜,最後才想起問常毓,這事是他一人起意,還是對方有意相托?
常毓事無巨細一一回答,只在最後的問題上有些窘然,常夫人見他如此,心中便有了幾分計較,細細盤問後方知果然。
原是常毓與那同窗甚是相熟,對他家中之事也頗知曉一二,今次春闈共同上榜後,聽那位同窗無意提起家中似是有意為他覓親,常毓陡然便想起了自家妹妹。
在常毓心中,以妹妹常錦的資質,若是有意,自是能配得這世間數一數二的男兒,只是家中門楣不高拖累於她,但以常毓觀察,那位同窗無論家世還是人品都很是相宜,再以兩人的交情論起,若是常毓提及,對方必不會相拒。
常夫人聽後哭笑不得,恨不得戳著常毓的腦門罵他荒唐,常員外聽完後也從自己一廂情願的熱血中清醒過來,連悶兩海碗茶水!
不過夫妻二人也並未完全否定常毓的提議,想等著此番聞喜宴後再相邀對方一觀,細細探一番對方的口風,若是相宜再請託媒人說親不遲。
畢竟是女兒的終身大事,總要有個妥帖的章程才行,總之不該是常毓如今這般莽撞沖動,沒得敗壞了常錦的名聲。
常錦全程細細聽著父母兄長為著她的終身大事操心,並未置喙一言。
她知曉,若是她無意,父母兄長也不會強迫於她,但若真是相宜之良配,她又有何可拒之由?
縱使她心中萬分抵觸與陌生不相熟之人還未了解便相互交付一生,但她其實並沒有可以任性到枉顧世俗與父母希冀的地步。
心中喟息半聲,因著對未來的幾分迷茫,常錦對兄長今科登榜的喜悅都減弱了些許。
雖說心中有了個不錯的人選,但常家父母還是想要替常錦多相看幾戶合適的人家,屆時也能有個選擇的餘地。
而常毓卻是個急性子,聞喜宴還未開,就已經迫不及待邀約了他那位同窗來府上做客,常母雖眼神埋怨常毓,但到底還是與常父一同熱情地招待了對方,一番含蓄周到的寒暄後對方的情況和想法也都摸了個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