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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獄 (3 / 4)

“只要有心,凡女亦可飛升。”

菱紋花樣席地鋪陳,在枯黃草間堆成詭異扭曲的形狀。

步練師將帛畫丟到徐氏腳邊,淡淡踱至窗沿,只見耀眼春光透窗而入,溫熱明亮,似要灼燒她的雙目。

“妾本一介凡胎,前世遭你陷害,痛失愛子,嘔血而亡。若非得天庇佑,難有今日重生。”

她緩緩轉身,望向草間鋪開的工筆繪線。

“妾今日所言,夫人大可不信。只這帛畫,乃是仿照那日南疆來的象牙鏤雕,等比等高所制。夫人英明聖斷,得了寶物,並未私納,倒是聽了太子之言,將鏤雕充為軍用。半年過去,夫人可知妾當日贈物,所意在何?”

徐氏啞然未答,步練師掃了她一眼,說:“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夫人侍奉禦側多年,不會真的以為,鏤雕,蜀錦,帛書,凡此種種,天家之物,皆是妾自作主張,私下贈給夫人吧?”

氣氛似有短暫的凝滯,昏暗囚牢之中,徐氏鳳目震動,蒙上一層意味不明的渾濁。

她回過頭,直直望向步練師,想從那張血痕未消的臉上,尋到一些胡言亂語、蓄意欺騙的痕跡。

可是,她失敗了。

“你……什麼意思……”

步練師睨視徐氏,神色間甚是冷峭。

“至尊出身行伍,一向不喜後宮用度奢華。妾縱使再得聖寵,也不敢逆天而為,擅做至尊明令禁止之事。”

徐氏愣了片刻,旋即瞪大雙目。

“不可能……這不可能……”

她聲音嘶啞,如同被人扼住咽喉。

“不可能……至尊不會……他不會……”

步練師淡淡一笑,盈語談笑間,眉目已染上了一層戲謔之色。

“太子所寫生辰賀文,原是東遷之前,子繼當著至尊的面,親自交與妾手。後將軍奉琴於妾,也是勸妾譜曲慶賀,成全太子一片孝心。沈佩給夫人的那封帛書,是妾譜曲次日,至尊仿照子繼筆跡,由妾看著,在妾房中親筆所寫。”

“贈鏤雕,賞蜀錦,命沈佩將帛書帶至東殿,在生辰宴上撫琴,引夫人失態發怒,這些都是至尊作書之後,親口對妾下的詔命。”

她一面仔細言說,一面躬下身子,凝視徐氏空洞的雙目。

“至尊心細似發,早知你將沈佩派來西殿,是要對妾不利。可憐沈佩一條人命,至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死於誰手。夫人大可想象,若非聖意默許,至尊何以容許妾的內室,出現‘覆天蓋世’這等謀逆之語?至尊立後,心思不在夫人,為何還數度下詔,禦賜奇珍異物,討好夫人?沈佩又為何不早不晚,偏在夫人生辰之前,將謀逆之書帶去東殿,讓夫人以為勝券在握,貿然動了害妾的心思?”

“天家賞賜,究竟是至尊為平眾議,緩兵而為,還是真的看重夫人,意圖籠絡。話至此處,夫人應當心中有數了吧?”

“轟”的一聲,徐氏腦中驀然炸響。

那一瞬間,她的腦中閃過無數舊憶,破碎成片,化作刀鋒,一刀接著一刀,刺入她早已幹涸的心。

“三吳未穩,府庫空虛。徐氏宗族,盤踞江東。坐擁萬貫家財,千畝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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