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
沈佩面色慘白,顫聲說:“奴婢……奴婢有話……稟告至尊。”
“說。”
孫權面若寒霜,看得沈佩愈發驚惶。
“至尊……至尊所見的這封帛書,是奴婢在二夫人的內室發現的……當時二夫人命奴婢去內室取琴,奴婢進了內室,便在擺琴的琴案下面,發現了這封帛書。奴婢……奴婢入宮前,曾跟村中先生看過幾本書,略識幾個字,見二夫人屋裡竟有這樣的詩文,嚇得要死,以為二夫人要……要……便去稟告了長夫人。”
孫權靜靜聽完,忽然轉向步練師。
“此女所言,可信幾分?”
步練師心頭一凜,忽覺那道目光似曾見過。
“妾……半分不信。”
定了定神,猶覺不安,又補了句:“至尊最瞭解後將軍的性子,他對太子友愛恭敬,對至尊忠心耿耿,絕不會寫出‘覆天蓋世’這種謀逆之語。”
孫權定定望她,半晌無話,步練師也回視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孫權目中涼意盡褪,移開目光。
“這封帛書,真是從二夫人屋中所得?”
他望著沈佩,聲音冰冷徹骨。
“想好再答。”
一陣涼風吹進,沈佩打了個寒戰,磕頭如搗蒜。
“是……是在二夫人屋裡發現的!這首叫‘有鳳來儀’的琴曲,也是二夫人親手所作。二夫人還告訴奴婢,要在長夫人生辰上彈奏此曲,讓各府夫人都以為,至尊已許了長夫人中宮之位……至尊知道了,定會以為長夫人籠絡人心,假傳聖意……奴婢……奴婢不敢妄言!”
夜空劈下一道閃電,雨點驟然大了起來,徐氏凝視孫權,高聲說:“沈佩是步氏的貼身宮女,在西殿侍奉多日,對她殿中之事知之甚深。後將軍乃是宗室子嗣,恆王之後,私下給後宮姬妃遞這樣的詩文,已是大逆不道。步氏非但不如實稟奏,還仗著撫養過宗室子幾年,用他所贈之琴,作出這樣的謀逆之曲,在妾的生辰宴上公然彈奏,意圖當著各府夫人的面,陷妾於不利之地。‘鳳皇來儀’,‘覆天蓋世’,顯是暗指步氏為後,宗室篡位。不臣之心,昭然若揭。沈佩是後將軍奉琴、送書之後,才被調入西殿侍奉的,之前與後將軍從未謀面,沒有理由扯謊陷害。至尊若是連她的話都不信,那便是枉顧人言,存心包庇步氏!”
窗外驚雷滾滾,孫權起身,離席。
“長夫人對一個宮女如此信任。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毫無保留地相信。”
他的聲音沉若天雷,手握成拳,把帛書舉到徐氏眼前。
“沈佩說,這封帛書,是在二夫人的內室發現的。可朕在二夫人的內室,也見過一封幾乎一樣的帛書。”
“那封帛書中所著詩文,是太子親口唸給後將軍聽,後將軍覺得好,抄錄下來,寫與二夫人看的。長夫人是太子生母,可知那首詩裡,都寫了什麼?”
仿若被閃電擊中,徐氏愣住了。
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