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瞞著你和容安,是仲修自己的意思,他勉強清醒過一會兒,給我單獨寄了信,囑咐我一定不能告訴你們……”
“我才是他最親密的人,就算是死,他怎麼能瞞著我呢……”葉采薇崩潰大哭。
這樣悲痛的情狀讓孟崛頗為手足無措,這段時間他其實也備受著煎熬。
但是老友的囑託,他不可以違背。
他哽了哽喉嚨,繼續說:
“三日前,我有收到他的來信,他勉強醒了一次,說他也不確定今日能否和大軍一同班師,讓我繼續瞞著你。”
“蠻人的毒詭奇無比,以仲修的脾性,也許是他不願意讓你看到他中毒後不堪的模樣,才這麼做的……但是今日,他沒有回來,我知道再瞞不住你了。”
夜色淒冷寂寥,葉采薇獨自一人上了馬車。
出了京城,往東北方向,至容津岸養病的地方,需要不眠不休疾行三個日夜。
她必須要去見他,一刻也不能耽誤。
而將葉琛託給孟崛,是她這個娘親自私。
她想要獨佔他,無論容津岸的毒能不能解,她都要做那個唯一陪伴在他身邊的人。
對不起了容安。
片刻不停,趕了整整三個日夜的路,葉采薇終於在第四日太陽落山之前,抵達了孟崛所說的那個小鎮。
那裡並不是大軍班師回朝時的必經之地,想來容津岸在最後昏迷前,專門挑了一個這樣不被人打擾的地方落腳。
而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偏僻的小院子,門口連看守的人都沒有。
小鎮人來人往,無人知曉這小院子裡住著怎樣一個人。
更不知他的過往,他的來路。
葉采薇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有一處斑駁的影壁,她繞過,發現院內竟是空無一人。
寂寥的闃靜,只有她細碎的腳步聲回響,她的心髒跳動越來越快,幾乎控制不住顫抖,往前,再往前走。
終於,穿過了兩處門洞,倏爾聽見男聲:
“仲修,這樣便是——”
柴先生聽到了她急促的腳步,先住口,轉過了身來。
夕陽下的葉采薇像一朵盛夏裡的蓮,被烈日炙烤,仍不改清麗脫俗,是堅韌的美。
但葉采薇的目光裡卻只有他身旁那個,背對她坐著的男人。
第一次見他披著鬥篷,披散的墨發蓋住他蒼白的後頸,身形瘦了一些,因為她的腳步,微微一頓。
葉采薇想說什麼,可一個字也發不出,目光繾綣在他的身上,哽咽著,眼淚先掉了下來。
柴先生什麼也沒說便離開,留下他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