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津岸在同時,極緩極緩地轉過了身。
還是那張臉,她每晚都會夢見的那張臉。
但又不一樣。
在夕陽發燙的餘暉裡,清雋的男人渾身都被鍍上了一層窄窄的金邊,俊朗漂亮的眉眼深深鐫刻在面板蒼白的臉上,但細細看去,每一寸容顏都透著淡淡的烏青。
尤其是薄薄的嘴唇,幾乎不見血色。
先前溫謠被六皇子下毒時,也不曾有過這樣的病容。
他到底中了多深的毒?眼下如何了?
葉采薇飛撲到他的懷裡。
掌下是消瘦的筋肉,鼻間盈滿屬於他的、熟悉的氣息。
她很確定,自己這次真的找到了他。
四個多月日夜的等待和煎熬,她可以假裝若無其事地度過白日,卻無法在夜闌人靜的深夜裡繼續自欺欺人。
貪戀他的氣味,她把他的衣物貼住自己,反複回憶、回憶那些氣味——
若是,若是他三年五載不回來,憑著這些氣味,她也能假裝他就在她的身邊。
是啊,她大方,坦誠,毫不覺得可恥。
她對他就是病態的痴迷,痴迷到會為他殉情。
連兒子都不能留下她。
他差點就回不來了。
容津岸,他真的差一點就死了。
葉采薇在心痛和慶幸中不斷流淚,彷彿眼淚永遠流不盡。
容津岸的大掌覆住她被風吹得冰涼的後頸。
清淺的嘆息,是無可奈何的寵溺,是同樣思念入髓的痛:
“薇薇,你還是來了。”
多少年從未變過她對他的赤誠和一腔孤勇。
容津岸抱緊她。
他何德何能,擁有她毫無保留的愛?
好像他什麼也沒做,她就已經如此愛他了。
他不會說,其實從離開她的那一刻起,他已經開始思念。
軍務繁忙,征途勞累,可無論他在做什麼,總能想起她來。
有時是她的臉,有時是她的聲音,有時是隻有她才有的、淡淡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