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津岸的面板很白,但難得十分緊實,雖然看似清瘦,目光往下,卻很難讓人忽視那些壁壘分明的肌塊——
縱然那些肌塊一大半都被包紮的紗布所掩蓋,但仍舊可從邊緣窺見端倪。
以文入仕的年青權臣半垂著眼,紗布在他長指間穿梭,他打結時從容不迫,沒有半點凝滯。
如果不是葉采薇看到圓杌的腳邊落滿了血淋淋的紗布,她肯定會以為自己先前生出了幻覺,她根本沒有捅傷他,也根本沒有傷得那樣深。
“換藥包紮,如此熟練,是在哪裡學的?”她一面慢吞吞下床,問他。
而容津岸換藥包紮已然結束,他利落打上了最後一個結,抬頭,淡然疏懶地睃了她一眼:
“葉先生是在審問我嗎?我與你早已和離,你我無甚瓜葛,這些年我都做了什麼,不需要向你交代吧?”
寥寥數語,卻足以澆熄葉采薇心頭隱隱點燃的光焰。昨晚他難得的溫柔只是錯覺,這個人本質惡劣——
她又想起了監聽,頓覺方才那個問題十分不妥,深深吸了一口氣,也並不打算和善回應,扯出一抹陰惻惻的笑容來:
“是,反正我也只是捅了你一下,沒有要你的命,如此隨意過問你的私隱,到底是我僭越了。”
葉采薇也不理他了,徑自去湢室換月事帶。暗自祈禱著,今日的癸水爭氣一些,可不要再繼續痛下去,料理了許久,出來時,容津岸已經將包紮的一地狼藉全部收拾好。
這人受了重傷,動作還這麼快。
他旁邊的小幾上,熱騰騰的湯藥只剩一個碗,他從衣架上取下那身藍紫色的二品官袍,長臂慢條斯理地往裡套。
既然可以穿上官府,那必然是已經洗脫了與萬建義相關的罪名,葉采薇心頭一熱,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容津岸的面前,睜大杏眼:
“我和問鸝,我們可以出去了?”
容津岸一眼看穿了她那不切實際的想法,施施然:
“是六皇子不計前嫌,願意給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葉采薇一聽就皺起了眉頭,手卻被他抓起。
“葉先生,當年是你主動退了六皇子的婚,惡有惡報,殿下可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容津岸玩味又清冷的眼神投下來,還是那樣一張俊朗無匹的臉,葉采薇卻總覺得,彷彿確乎少了幾分張牙舞爪的戾氣。
他在她的手心,寫下了一個“保”字。
葉采薇將柔荑收回,緊緊蓋住了手心。
“保”字,算是他對她昨天的疑問,正式的回答嗎?
她寫給他的“鳥”字指代的三人——問鸝、見雁、佟歸鶴,他都能保全?
他有這麼大的本事,為什麼不讓她出去呢?
無法細問,她想求證的問題不可勝舉。
比如這個案子的進展如何、什麼時候能有眉目,她和他們,要被困到哪一天才算是個頭?
比如他背後究竟是誰,三皇子、六皇子,還是誰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