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津岸長指一提,迎著她期待的眉眼,凝住兩息,忽而輕蔑一哂:
“果然,他跟你一樣,死鴨子嘴硬。”
說罷他放下茶壺,蒼白的大手端起茶盞,端到了葉采薇的面前:
“已經嚴刑拷打過了,佟歸鶴依然拒不承認夾帶作弊一事,不知道究竟還在等什麼。”
這話成功讓本就敏感多疑的葉采薇怒不可遏,她一把將容津岸遞來的茶盞掀翻:
“你們……你們竟然屈打成招!”
茶盞當即碎得四分五裂,茶水也濺得滿地都是,濺濕了兩人的鞋面。
“佟歸鶴他只是個不諳世事的文弱書生,哪裡經得起嚴刑拷打?一旦經受不住,服了軟,在那些滿紙誣陷的供狀上簽字畫押,就再也無法翻案,等待他的,只有人頭落地!”
葉采薇恨得牙癢癢,低頭盯著容津岸被茶水濺濕的鞋面,越看越覺得醜陋不堪,一腳狠狠踩上去。
但同時,她又忽然想起了什麼,沿著容津岸略顯淩亂的官袍抬首,仰視,死死鎖住他的臉。
“你……你不是被萬建義翫忽職守牽連,和按察使大人一樣,要停職接受審查嗎?怎麼還能堂而皇之地去大牢裡見佟歸鶴,還、還大搖大擺地給我帶茶水來?”
她理直氣壯地質問著,秀氣的黛眉卻皺成了一團,像只發狠的貍貓,張牙舞爪。
容津岸站得筆直,被她狠踩住了腳背,臉色卻半點未見,唇角和眼尾,竟然還揚起了淡淡的笑意:
“葉娘子,你說呢?”
是明目張膽的挑釁,是厚顏無恥的作弄。
鐵一般的事實和他的態度,都直指真相——
“你、你……”
話已經到了唇邊,葉采薇卻囁嚅起來,她覺得羞恥極了:
“你……你……”
她終於說出了口:
“容津岸,你竟然投靠了六皇子?那個惡臭齷.齪的老淫.棍?!”
就在此時,與這裡一牆之隔的廂房之中,六皇子監聽到了葉采薇直白又難聽的辱罵“惡臭齷.齪的老淫.棍”時,柴先生也剛好為他把完了脈。
廂房內的薰香又添了幾味,幾種異香混雜,與隔壁的聲響交錯在一起,讓人心煩氣躁。
“殿下,”柴先生察言觀色良久,小心發問:
“您除了疲乏、食慾不振和渾身不適之外,身上……身上可還有其他異常?”
六皇子從頭到尾都鐵青著臉,揚手讓手下將那監聽的口子堵住,阻止爭吵傳來。
六皇子手下的這些人,幾乎都是今年才收的新手。
那些僅餘的前輩無數次告誡他們,這位皇子喜怒無常、實在難伺候,若是不小心惹怒了他,必會很快死於非命。是以,他們在手腳飛快地執行了命令之後,迅速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