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長風先是呆住,隨後就嘴硬地說蘇妙漪作弊,“你又沒說還能給人家這些好處……”
“以物換物,是最古老的交易。你這都想不到,還怎麼做生意!”
淩長風不甘心地還想反駁,忽然視線越過蘇妙漪看向她身後,話音止住。
蘇妙漪不解地回頭,只見是容玠從諫院風塵僕僕地回來了。
“你回來得正好,我有事同你說。”
淩長風匆匆迎上去。
容玠看了蘇妙漪一眼,收回視線,“去書房。”
蘇妙漪:“……?”
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兩人的背影走遠,蘇妙漪滿頭問號地問遮雲,“他們倆什麼時候關系這麼好了?”
遮雲幹笑,“同一個屋簷下,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關系可不就和緩了嘛。”
蘇妙漪表情有些詭異地回了次院。
直覺告訴她,淩長風和容玠定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在隱瞞自己,可她也沒有心思追究,而是繼續忙活知微堂的事。
黃楊木書架比預計的工期還少了三日,被工匠們抬進知微堂時,其他修飾也都完成得差不多了。
與此同時,刻印工人也都招齊了。蘇妙漪用剩下的現錢在汴京遠郊租了個宅子,做成了專門刻印的工坊,與書籍鋪面徹底分開來。
而刻印工人到齊的第一日,蘇妙漪就將《孽海鏡花》第三部的刻板交給了印工,將一沓寫稿交給了刻工。
印工們精神抖擻地幹活去了,刻工卻望著那寫稿上狗屁不通的詩句,有些傻眼,“蘇老闆,真的要刻這些嗎?印好了拿出去賣會不會砸了咱們知微堂的招牌啊……”
蘇妙漪按了按太陽穴。
其實以前在婁縣,她也見識過一些土財主,書讀得不多,卻喜歡附庸風雅、結交文士,憑著那些乏善可陳的閱歷,就自己出錢找書肆刻印自傳。
蘇積玉清高,不願接這種諂媚討好的生意,可東街那群人卻樂意得很。蘇妙漪打聽過,東街刻印出那些自傳後,都不往書肆裡擺,而是全都交給了土財主,讓他送人,或是擺在家裡撐門面。
所以想要應付這位齊家公子,大抵也是同樣的路子,倒不至於損害知微堂的招牌……
“先將書版刻著吧,到時候只印個十來本出來裝裝樣子……”
蘇妙漪心中有了盤算,吩咐道。
轉眼間,便到了知微堂開業的那一日。
州橋的這塊地段是不愁沒生意的,再加上知微堂的名聲早就傳到了汴京,所以開業當日便來了不少人。有些是沖著知微堂特有的賤價書來的,有些則是沖著《孽海鏡花》慕名而來,還有的,也不買書,就是單純因為裘氏慈幼莊的新聞聽說了知微小報,所以進來看看熱鬧……
知微堂內生意紅火,外頭來給蘇妙漪送賀禮的商戶也有不少,其中最招搖的還是裘家——雖然送的只是個三尺高的生金之樹,可竟直接動用了一整支敲鑼打鼓、弄竹彈絲的隊伍在汴京城裡遊街。
辛管事捧著黃澄澄的生金樹走在隊伍中間,而最前方的人卻高舉著繡有“知微堂今日開張”的彩色布牌,一路吆喝著到了知微堂門口。於是又有大批大批的好事者被吸引了過來,圍在街邊竊竊私語。
“知微堂開張,裘家的人遊街,這算什麼?繡娘做嫁衣,替別人忙活?不知道的還以為這知微堂是裘家的書肆呢……”
“知微堂的東家是裘大老爺的繼女,算起來,這書肆的確有裘家的份啊。”
“嘁,繼女而已,算得上一家人麼?更何況裘夫人都沒出來認這個女兒,他裘恕在這兒獻什麼殷勤?要我說,裘恕這麼反常,還是因為慈幼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