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不是應該記恨知微堂麼?還這麼興師動眾地給知微堂吆喝?”
“你懂什麼,他越吆喝,越能顯得自己坦蕩,這就是告訴所有人,那扶風縣的慈幼莊就是個例外,他不怕被傳得人盡皆知……”
就在眾人的指指點點裡,蘇妙漪面不改色地將那生金樹接了,轉身回了書肆,辛管家緊隨其後,也從門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擠了進來。
“大小姐……”
想到裘恕的囑咐,他頓了頓,又連忙改口道,“蘇老闆,我家老爺還是想請你去裘府坐一坐。”
“為什麼?”
蘇妙漪抱著生金樹,找到了一個適合安置它的位置,自顧自調整著擺放的角度,“為什麼非要我去裘府?”
“自是因為夫人……”
“不論是誰!”
蘇妙漪忽地轉頭看他,揚聲打斷,“若想要見我,大可到這知微堂來。她既不來,便是不在意、不想見,旁人瞎操心什麼?”
辛管事愣住。
似是察覺到自己反應有些過度,蘇妙漪沉下臉,冷冷地,“皇帝不急太監急。”
語畢,蘇妙漪拂袖而去。
辛管事灰溜溜地走出了知微堂,帶著那群送賀禮的遊街隊伍離開。行過州橋後,遊街的隊伍繼續往前,辛管事卻拐進了巷口,走到停在巷子中的一輛馬車前,小聲將蘇妙漪的話一五一十回稟。
“知道了。”
馬車內,裘恕神色不明地放下車簾,側頭看向坐在他身邊的虞汀蘭。
虞汀蘭眼睫微垂,在臉上投落了幾分薄影。
蘇妙漪非常好地繼承了母親的容貌,乍一看與虞汀蘭有六七分相似,而二人的神態卻相差甚遠。比起蘇妙漪的張揚生動,虞汀蘭的眉眼更冷更靜,就好像一潭不會被吹動的寒潭,叫人有種觸不可及的疏離感。
“她還是想見你,只是不願低頭。”
裘恕欲言又止,試探道,“汀蘭,若你現在想去知微堂,我可以來安排……”
虞汀蘭聲音輕飄飄的,口吻卻十分篤定,“見了又能如何?其實她說得沒錯,你不該插手我們之間的事,也不必待她太過熱絡。像今日這般大張旗鼓,便是過了。”
裘恕卻不這麼認為,“妙漪是個好孩子,只要你願意低頭示好,你們二人的關系必定緩和……”
虞汀蘭搖頭,“她有心結。你我待她再好,只要心結一日不解,那一切都是無用功。可你也知道,我不能將當初拋下她的緣由告訴她。”
裘恕愣了愣,神色有些悵然。
“人只能走一條路。既然當初我已經選擇了你,辜負了她,那這條路便只能走到底,不能再瞻前顧後、妄想補救。”
虞汀蘭抬眼看向他,眼底的寒潭總算起了一絲波瀾,“如芥,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裘恕啞然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