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著情敵的面,他不能示弱,硬著頭皮丟下一句“幹你何事”,就有些狼狽地要離開。
“不如我給你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容玠忽然叫住他。
淩長風頓住,震驚地轉頭,掏了掏耳朵,“你說什麼?”
“如今汴京城中貪腐行賄之風盛行,我需要一個出人意料的幫手,替我明查暗訪、蒐集實證。”
淩長風像是聽到了什麼荒謬的笑話,指了指自己,“出人意料的幫手,我?這算哪門子將功折罪,將對你的功,折我對蘇妙漪的罪?你沒病吧?”
“諫院風聞奏事,禦史臺核實查證。”
容玠自顧自地繼續說道,語調沒有絲毫起伏,彷彿沒聽到淩長風的叱罵,“可近些年,諫院所有彈劾貪腐的奏疏,即便直呈聖上,也因禦史臺查無實證,屢次輕拿輕放、不了了之。要想查腐懲貪、肅清吏治,便不能再指望禦史臺。”
頓了頓,容玠再次看向淩長風,“盯著我的眼睛太多,我只能假借旁人之手。”
淩長風反應了一會,“那我也不可能替你做事!我倆什麼關系你不清楚嗎?我憑什麼幫你?!”
容玠並不言語,直接從袖中掏出一個看不清的小玩意,隨手拋給淩長風。
淩長風將信將疑地抬手接下,低頭一看,驀地變了臉色,看向容玠,“這……”
容玠好整以暇地看他,“現在呢?”
一盞茶的功夫後,淩長風心事重重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容玠也起身往回走,遮雲從暗處迎了上來,不放心地低聲問道,“如此大的事,公子就交給淩長風?不如還是由我去辦……”
“你是我的心腹,與我一樣惹眼,去了也容易打草驚蛇。”
“那也不能交給淩長風吧,他也太不靠譜了。可以像當初查鱔尾幫一樣,僱外頭的人……”
“他雖不聰明,可勝在品行端正、輕死重義。調查這樁貪墨案,能力還是其次,忠義才是最要緊的。所以比起外頭那些不知底細的惡徒,我寧願相信淩長風。”
遮雲啞口無言,偷偷打量了容玠幾眼,一時不知他到底是在誇淩長風,還是在損淩長風。
頓了頓,容玠又在進屋時停住,朝兩間院子相隔的院牆看了一眼,扯扯唇角,“還有……給他找些事做,也省得他一門心思要做裘家的贅婿。”
“……”
遮雲臉上的惑色徹底褪去,恍然大悟。
原來前面都是虛的,這才是最要緊的原因!
蘇妙漪對容玠和淩長風的交易全然不知情,她只知道自從這一晚過後,淩長風忽然就鬼鬼祟祟地忙碌了起來,也不知道在忙什麼。
他不來獻殷勤,蘇妙漪反倒鬆了口氣,自己去了一趟銀杏巷,貨比三家後挑了位細木匠,給出了令整個銀杏巷噩夢不斷的“八貫錢”。
不過除此以外,她提出讓這位木匠師傅將自己的名字、自家木匠坊的名字都刻在書架顯眼處,讓所有進知微堂的人一眼就能看見這書架是由何人所造;並且她還答應,親自為動手的木匠師傅寫一篇宣傳稿,登在所有知微堂的知微小報上——
知微小報自從散播了慈幼莊的醜聞,在各地的影響力便直線上升。如今若是專門寫篇文章誇一個木匠,那這木匠得多有面子,便是說聲“名滿天下”也不為過。
木匠師傅高高興興地收了八貫錢,親自送蘇妙漪出了銀杏巷,還一再向她保證,定會好好做這套黃楊木書架。
晚上回去後,蘇妙漪便將這個訊息告訴了淩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