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領著方瓊、張濟二人走出了石屋,一屁股坐在了門前的石階上。
張濟默默站在我的身後,低聲問道:“少主,我們就坐在這裡乾等嗎?”
方瓊默默站在我的身前一言不發,不過他那豎起耳朵的小動作卻是被我捕捉到了。
我一手託著額頭,眺望遠處平靜的海面,有氣無力地應道:“對,我們就坐這裡乾等,等到天亮。你們要是餓了就去車裡面拿些吃的過來。”
方瓊身子微微一動,一聲清晰的咽口水聲傳入耳中,他聲音顫抖地說:“少爺沒事,我們不餓。”
“你們不餓,我餓行不行?你去給我把吃的全都拿過來!”
剛才,我和零達成了一個小小的協議,以後他可以對我直呼其名,與之相對的,他必須無條件服從我的命令。說到底,這廝在兵王被幹掉後享受到了短暫的自由,從覺醒了他所謂的自由意志,不想再當工具的他對“主人”這個詞很是反感。這協議說不上誰賺到了,只要零肯聽從我的指揮,直接叫我名字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而且隨著我能夠重新修行之後,越往後零所能發揮的作用就越小,現階段能夠發揮他的最大價值就足夠了。
零給我的建議就是等,等到天亮。他能感應到鄭家堡被一個極其隱蔽的磁場籠罩,隨著時間的流逝,磁場力量越來越微弱,大概還有不到一個小時這磁場就將失去作用。
我上輩子也不是沒讀過書的人,電磁場啦、生物磁場啦、地磁場啦、太陽黑子磁場啦,多多少少懂得那麼一些些。不過自從收了零以後,什麼怪事都跟磁場離不開關係,是我的物理沒學好,還是這個世界太奇妙?
方瓊去的快,回的也快。他扛著一大包的食物跑了回來,壓著聲音對我們說道:“少爺、老張,你們還別說,大半夜的在這裡溜達還真有點瘮得慌!感覺好像黑暗中有數隻眼睛在看著我一樣,害得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從方瓊手裡接過包裹放在地上,一邊從裡面掏出了一包薯片,一邊指了指他的身後說道:“方瓊你回頭看看,你說的不是感覺,而是事實。”
“少爺你別嚇我啊,我這把年紀受不住嚇!”方瓊很想忍住回頭的衝動,可是人有時候就是賤,就是有一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氣,所以他最終還是回頭了。
“臥槽!”方瓊回頭的瞬間,整個人原地蹦了起來,結果在落地的時候左腳一偏便摔了下去。方瓊左腳上的先天缺陷終是一個禍患,時不時就要給他送上一記狗啃泥,看來幫他治腳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了。
方瓊的身後,一個個腦袋從一座座石屋裡探了出來,只剩眼白的眼睛全都定定的注視著他。換誰被這樣注視,都會起雞皮疙瘩的吧?
“少主,要不要我過去看一看?”張濟逐漸找回了他曾經的風采,作為龍牙軍最優秀的斥候,張濟的心理承受能力在整個軍隊中絕對是數一數二的。
“不用,有本事他們給我蹦躂過來,躲屋裡看算什麼?”我不屑一笑,接著說道:“我剛剛想到了一種可能。這些村民不但是用於孵化魚籽的人蛹,還是幕後之人的眼睛。”
“眼睛……少主說的是人形監視器麼?村民們全都是看向窗外的姿勢,他們身上纏繞著黏稠的長繩亦或是觸手,還有兩根細小的觸角插入體內……從這角度來說,少主的猜想確實很有可能,不過問題是他們怎麼將看到的東西反饋回去呢?”
“辦法很多,比如電磁波,又比如映象術,再比如靈能神通。沒看見不代表沒有,或許我們已經在別人的螢幕裡表演了一個晚上。”我拆開了薯片的包裝袋,抓起一把就往嘴裡塞去,香香脆脆味道不錯。
我們不動,村子便安靜了下來。細細聽,還能聽到海浪湧動的嘩嘩聲。
天色漸漸放亮,時間已經來到了早上六點。
海邊突然傳來了一聲悶雷般的響聲,我提著飲料瓶的手一抖,玻璃製成的瓶子摔落在地,虧得它質量好,在地上滾了好長一段路安然無恙停了下來。瓶裡的飲料全都倒了出來,在地面上流出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河,接著很快被泥土吸了進去。
“少爺?”方瓊看到我的表現頓時從石階上站了起來,瞬間進入了警戒狀態。
張濟更是抽出了龍牙刺,目光在一個個露出窗外的人頭上掃來掃去。
“跟我來。”我緩緩從石階上站起,不疾不徐地向海邊走去。方瓊和張濟還是挺靠譜的,知道我不是被突如其來的悶響所嚇住,我心甚慰吶!要是此時站在我身邊的是華軒那小子,指不定他會指著我哈哈大笑起來。
海邊又傳來了一聲悶響,比之前響聲的稍微大了一些。零告訴我,聲源起碼在海平面以下三百米的地方。有過被魁梧鮫人掐住脖子一把灌入海底的經歷,我是對大海充滿了敬畏,能不下海我堅決不下海。
海里傳來的悶響聲是鮫人上岸的前奏,雖然當初我並沒有聽見悶響,但是不代表悶響不存在。天要亮了,悶響聲起,這是不是鮫人要上岸收魚籽了?
等我們走到沙灘上的時候,持續不斷的悶響聲突然就消失了。我們足足等了三分鐘,始終沒能再聽見一聲悶響。零也適時提示道:“磁場力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