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回榻上,劉宏很快來了倦意,漸漸合上眼睛,在他即將進入夢鄉之際,耳畔忽然聽到‘咚咚、咚咚’的悶沉聲響。他猛地睜開雙眸,激動得從床上坐起,口中期盼的大呼起來:“馬蹄,馬蹄!是呂卿,呂卿回來了!”
疲乏的睏意一掃而光,劉宏從榻上一坐而起,作勢就要披衣穿靴,親自前去接見。
張讓趕忙上前,制止下劉宏手中動作,搖頭說道:“陛下,您聽錯了。那是兩位皇子殿下,在外面追逐玩鬧。”
即便是呂布回來,也不可能在皇宮大內騎馬而行。
劉宏側耳靜聽,臉上的期冀色彩落寞下去,他又躺回了榻上,睜著眼睛,望著目光上方的殿頂,似是發呆的問著:“阿父,詔使去了多少時日?”
“一月有餘。”
“那……呂卿怎麼還不回來?”劉宏的眼神透著些許茫然。
張讓想了想,低聲回稟:“想來是幽州那邊訊息閉塞,難免要些時日。呂將軍應該已經收到了陛下的詔旨,如今已在歸來的路上了吧。”
劉宏聽罷,心中稍安。
殊不知,張讓的回答無疑是在自欺欺人。雖說幽州訊息閉塞,但他派人快馬而去,也應該早就回來覆命才是。如今卻是石沉大海,連派去送信的心腹都不見了蹤影。
後來張讓又派了幾批出去,得到的結果,同樣音信全無。
外邊的訊息傳得進來,洛陽的訊息卻傳不出去。各方勢力蠢蠢欲動,看似平靜的洛陽城內,波雲詭譎。
此事九成是何進那幫人所為,何進沒那膽量,但他麾下的府客幕僚,以及背後操縱計程車族黨人,未必就做不出此等事來。
張讓即便知道,也不能說出實情。
這個節骨眼兒上,劉宏的病情日見沉重,再也受不得劇烈刺激。宮中御醫半月之前就已經束手無策,說句大不敬的話,病入膏肓,回天乏術。
以後的幾日,天子的身體狀況每日愈下。
三月初旬,劉宏已是大半月未有臨朝聽政。
這天,太常劉焉前來求見。
劉宏讓他進來,按照輩分關係,劉焉還是他的叔輩宗親。
留著兩撇文士須的劉焉進來,拱手作揖見過天子。
劉宏穿著帝王常服,瘦骨嶙峋的顴骨,眼窩凹陷,臉上的病態之色愈發明顯。他看著前來覲見的劉焉,有氣無力:“太常卿來此,所為何事?”
劉焉見到天子狀態,心中關於近些時日群臣私下傳得沸沸揚揚的那件事情,更加確信無疑,嘴上卻是言辭懇切的高聲呼著:“陛下,萬望保重龍體啊!”
保重身子這些空白話,劉宏早就聽了無數遍,他看了劉焉一眼,微微有些不耐煩道:“說正事。”
其形雖弱,其勢猶存。
那股漢家天子的帝王威嚴,讓劉焉心中不覺發顫,他趕忙低下頭去,恭敬說著:“陛下,近幾年各地烽煙四起,皆因刺史、太守,賄賂為官,割剝百姓,以致眾叛親離。臣以為,當選朝廷清名重臣以為牧伯,擔任州郡長官,藉以鎮守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