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未時正,允熥按時起來,洗了把臉,對王喜說道:“車駕都安排好了麼?”
“啟稟陛下,早已安排完畢,護衛的侍衛也都到了。”王喜答道。
“好。傳令下去,朕要去城外的渡口看一看。”允熥說道。
王喜對允熥為何要去渡口十分疑惑,並且這份疑惑即使允熥從渡口回來時也沒有解開。允熥只是看了看停泊在港口處的水師,亮明身份叫了幾個水師的武將過來,問了幾句話,就讓他們回去了。然後他也返回了宮裡,沒有再做其他什麼。
這讓王喜和允熥的侍衛都疑惑不解,不明白允熥想做什麼。他們又不敢問,只能憋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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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七月二十五日開始,駐紮在京城水師護送著載著一個衛陸師的船隊就出發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是廣東省的廉州府,運送陸師的船隊會將這一個衛送到那裡,之後這個衛再步行前往南寧府,與其他要從廣西境內進攻安南的軍隊會合。水師則在之後去往雷州府的港口停駐。
同時,南方八省加一直隸一都司其它地方徵調參加這次戰爭的軍隊也陸續出發了。其中,四川和貴州的軍隊半水半陸前往雲南,湖廣南部、江西南部的軍隊前往廣東之後坐船前往廣西,湖廣、江西二省北部,和直隸、悊江、鍢建、廣東諸省的軍隊則全程坐船去往目的地。
而允熥這些日子也不知怎麼了,每隔幾日就出城,到渡口處看一看從上游湖廣開來運送軍隊的船隻,有時候還將一些衛所武將叫過來問兩句話。可他又不做別的事情,只是問話,之後就返回皇宮。
大家都十分疑惑不解,各種猜測都有,就連熙瑤都有一天晚上委婉的問他到底想做什麼。可允熥只是笑笑說道:“沒什麼。”
這一日允熥又來到了渡口,仍舊是和平時一樣叫了幾個路過的衛所武將問話。
但當大家以為今日將完全和平時一樣時,允熥忽然指著遠處一條船說道:“你們看,那艘船上的人是不是頭髮的顏色有些奇異?”
王喜等人順著允熥的手指看過去,果然見到了一艘船,船上的人的頭髮並非是黑色,而是很多種顏色都有,黃色、棕色、亞麻色、麻黃色等。也有一部分是黑色,但人數並不多。
“李波,你去叫他們的一個千戶過來。”允熥說道。他吩咐過後,走到附近渡口衙門掌印官的屋內,一邊拿出一個本子看,一邊等著他們過來。
李波領命。不一會兒,他帶著一個麻黃色頭髮的男子走了過來。這人見到允熥後馬上跪下說道:“臣武昌左衛千戶鐵成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他的漢語都字正腔圓,是十分標準武昌話。
允熥在他身上掃視了一遍,一怔,問道:“你身上為何沒有什麼飾品?”
“啟稟陛下,臣並無佩戴飾品的習慣。”鐵成說道。
“你難道不信奉天方教麼?天方教可是對信徒有規定的。”允熥說道。
“陛下,臣並非是天方教信徒。臣信奉佛教。”鐵成十分正經說道。
允熥頓時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崩塌了,左胳膊放在桌子上,撐著額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允熥這些日子一直在碼頭轉悠,其一是看一看即將派往安南附近參戰的軍隊士氣如何,是否求戰心切;其二,就是在專門等著從武昌等地過來的色目人軍隊。
允熥原本沒有將這一時期的色目人當回事,覺得他們也沒多少人,不著急處置;但那一日他聽說僅僅在武昌現在就有四五十萬色目人,頓時警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