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進結界,彷彿進入另一個世界,眼前灰濛濛的,伸手不見五指。
墨非依稀能見到師父的身影就在前方不遠處,她想追上他的腳步,可沒走幾步,就被一塊大石頭絆倒在地。
玉燁聽到身後墨非悶哼一聲,快步走到墨非跟前,將她扶起,緊張地問,“沒事吧?”
“沒事,對不起,師父,我拖累你了。”墨非有點兒愧疚,本想幫師父,卻變成師父的拖油瓶。
“是為師疏忽大意了,這裡瘴氣太濃,常人很難分辨方向,”玉燁朝墨非伸出手,“這樣就不會迷路了,以前你也是這樣帶著為師的。”
墨非怔怔地看著那隻修長的手,再往上看到那雙溫柔的眼睛,慢慢伸出手握住,在這一瞬間,她記起了多年前去羅剎海市時,因擔心師父被人群沖走,她也是這樣抓住師父的手,一路帶他往羅剎海市的深處走去。
“小心,前方有處低窪……”耳畔不時傳來師父叮嚀的聲音,被那雙手緊緊抓住,心頭忽然湧入一種異樣的感覺,似乎有千百隻螞蟻從她的指間,爬到她的掌心,再到她的手腕,一直到她的心房,有種顫慄卻甜蜜的感覺,讓墨非有些恍惚。
這段路不好走,時而蜿蜒曲折,崎嶇不平,時而荊棘載途,叢林密佈,自始而終,玉燁都未曾放開墨非的手,他一手握住龍吟劍,劈開擋在前方的枝丫和樹葉,墨非緊緊跟在他身側。終於在三個時辰後,眼前的瘴氣慢慢消散,他們安全進入到塔木山群裡。
當眼前變得開闊起來,玉燁鬆開了牽著墨非的手,墨非呆呆地望向空了的手掌,掌心還殘留著師父指間的溫度。
“怎麼了?”玉燁見墨非未跟來,回過頭去望,見她停在原地。
“沒什麼。”墨非慌忙抬起頭,搖搖頭,跟了上來。
又行了好長一段路,忽然玉燁止住腳步,墨非欲上前探個究竟,被玉燁伸手攔下,墨非才發現前方已經無路可走了,山頂上四角的邊沿皆是陡峭的懸崖,懸崖上怪松搭棚,古藤蟠纏,下方是一條湍急的大河,大河邊依稀能見到一條狹窄的山路。
“我們只能從這兒下去了。”玉燁神情嚴峻,無法術傍身,這麼陡峭的懸崖別說是墨非,連他攀爬起來都有些吃力,可是放眼望去,已經沒有別的路可以下山,稍有不慎,便會葬身在波濤洶湧的河流中,被水流捲走,他們只有爬下懸崖,走到大河邊上那條羊腸小道上才行。
“非兒,你可以的,為師先下,我會保護你的。”玉燁見墨非臉色發白,知道她心中害怕,他將手放在墨非肩頭,凝視她的眼睛,給她信心。
墨非望向玉燁,儘管小腿不斷在打顫,但她硬咬著牙點點頭。
玉燁找準落腳點,慢慢爬下
峭壁,因崖下有河,峭壁上常年溼滑,難以攀附,他心中為墨非捏了把汗,眼下只能靠信念和意志爬下山了,他往上望,語氣堅定地對墨非說,“千萬不要往下望,一直走下去。”
墨非聽從師父的叮囑,踩在師父走過的石頭上,不敢往下望,她方才只往崖下看了一眼,就覺得頭暈眼花,彷彿要墜落下去,不要怕,不要怕,她不斷在心中對自己默唸。
在此行之前她已經想好了,無論多麼艱險,遇到多少困難,她一定不會退縮,師父就是她的定心丸。
“在你右腳旁有個凸起的石塊兒可以落腳……”
“小心踩空,注意左邊……”
耳旁不斷傳來師父的聲音,儘管攀爬吃力,但聽見師父的聲音,彷彿身體裡源源不斷注入了力氣,讓墨非勇往直前。
就在墨非感覺手腳的協調性越來越好的時候,左腳踩的那塊石頭忽然踏空了,千鈞一髮之際,她趕緊抬腳,正要慶幸自己眼疾手快,卻見那塊石頭朝師父所在的方向直直墜落下去。
“師父,小心!”心提到嗓子眼兒,她大叫一聲。
就在那塊石頭離玉燁很近時,玉燁鬆開左手,一個側身,石頭與他擦肩而過,見師父安然無恙,墨非鬆了一口氣。
越往下,崖壁越溼滑,好幾次墨非都差點抓不住,她的十指磨出了血,全身痠痛乏力,可一想到師父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又咬著牙堅持下去。
大河奔騰的聲音,不絕於耳,墨非已經聽不到師父喚她的聲音,汗流浹背,水汽氤氳,她只覺得被汗染溼的衣服貼在背上,冷得她直哆嗦,她不斷在心中告訴自己,你可以的,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