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夜無為子輾轉難眠,心中如巨浪滔天,難以平復,自青冥派的初代掌門人創派以來,門派一直將“仙道貴生,無量度人”為宗旨,道者,虛無之系,造化之根,神明之本,天地之元。道,清靜淳樸,無為無私,主宰萬物而不自恃,任物之自然本性。
可是從何時起,他們忘了初心,將善惡僅以人妖劃分,殊不知人也有惡,妖也有善,如此狹義地理解修道乃是犯了大忌,雖他已悟此道,但他為人師表,座下弟子數百,一直言傳身教,讓他承認自己錯了並非易事。
無為子舉頭望向空中一輪彎鉤似的月亮,月亮不會因缺損而改變它的輝光,寶劍不會因折斷而改變它剛硬
的本質,月亮缺了輝光仍會盈滿,寶劍折斷重鑄仍會復原,人做錯了事及時悔改亦不算晚,最怕一直錯到底。
“你,為何要救那精怪?”無為子轉過身,目光落在白若良的臉上。
“她雖是精怪,卻未害人,且豁達大度,有容人之量,人間多的是為虎作倀之徒,可她卻讓弟子看到妖亦有情,情深義重,師尊常教導我們度人無量天尊,為何不能度妖呢?”白若良將心中所想說出。
說完這番話,白若良見師尊瞪大眼睛望向他,他以為自己信可開河,惹師尊生氣了,卻不知無為子心中感慨萬千,自己參了百餘年的道,竟不及弟子秋毫,他羞愧難當,覺得他不配為人師表。
“弟子妄言了,懇請師尊原諒。”白若良慌忙俯下身子,朝師尊謝罪。
“明日午時,在五行壇擺好法陣,將那精怪帶來。”無為子長嘆一口氣。
“是,弟子聽命,謝師尊!”見師尊終於鬆口,白若良心花怒放。
離開師尊的房間,白若良拿著燈籠快步往別苑走去,他將這個好訊息告訴他們,走得匆忙,被石頭絆了一跤,他無暇顧及膝蓋,繼續往前走去。
來到別苑,他輕輕敲門,問道,“兄臺睡否?”
敲到第三聲時,魅漓來開門,一見到白若良臉上的笑容,他忙問道,“你師父答應了?”
“是,師尊願意幫令妹,明日午時,便是施法之時!”白若良掩飾不住臉上的欣喜,不知為何,雖知眼前之人是魔道和妖界中人,心中卻對他們有種自然的親切感,許是那晚那精怪的一番言論,讓他頓生好感。
魅漓的目光落在白若良膝蓋上的淤泥上,他雙手抱拳,面露愧意,“多謝良兄,之前我傷你門派弟子,是我的不對,我向你賠罪。”
白若良搖搖頭,道,“貧道也有做得不對之處,傷了令妹,還望兄臺海涵。”
白若良離去後,魅漓望向已在身側睡著的墨非,圓嘟嘟的臉蛋紅潤可愛,他輕輕在她耳邊說道,“睡吧,明日一切都會好的。”
第二日在幾人的期許中到來。一大早,白若良便讓溫生去五行壇準備降妖的法陣,擺好師尊用的法器,知道師尊要救墨蓮精,溫生大喜過望,忙去準備,每件法器皆用布擦拭乾淨,細細擺好放置在五行壇的旁邊。
五行壇,是最強的風水法器,是通天達地的符法,在壇上放一碗水,水中放枚金錢,水上架副筷子,筷子上點香燭。碗為土,水為水,錢為金,筷子為木,香燭為火,構成金木水火土。再在這個五行陣下壓上五行符,與壇臺一道,組成五行壇。
只有行重要法事之時,師尊才會在五行壇做法,或在壇前行法祈福,或驅邪化煞,通天地人之五行,行風水
學達至之功,距師尊上一次在五行壇做法已三個月之久,這是溫生最盼望的一次。
白若良來到五行壇,見所有法器一應俱全擺好在壇臺上,他心中讚許,在師尊來之前,為防蛇妖魔性大發,他欲在周圍佈下結界,他讓溫生先去別苑請兩人過來,自己先做法佈陣。
溫生點點頭,一溜煙跑去別苑,心中雀躍,來到別苑,見房門大開,他心中一驚,莫不是出了什麼事,他警惕地抓住身側佩劍,步入房中。
行至裡屋,見一嬌俏的側影坐在床榻上,不知想什麼想得出神,聽見來人的腳步聲,那雙眸子望向他,接著莞爾一笑,道,“昨日多謝道長救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