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逐出天宮後墨非萬念俱灰,恍惚間來到南邊兒的大樹上,腦中不斷湧現出這三年來她常伴師父左右的情景,師父不僅教她學琴,且教她為人處世之道,師父是她唯一可依靠之人,如今師父不要她了,她該何去何從。
望向翻騰的雲海,墨非絕望地想,也許縱身一躍便不再痛苦了,她張開雙臂,閉上眼,師父,對不起,盼來生還能再見。
“去找京姬,她能幫你……”忽然有個聲音在耳畔響起,是誰,墨非環顧四周,可除了雲鶴外並無他人,難道這是上天給她的暗示,可京姬已消失了幾百年,去哪兒尋她,此時墨非憶起一人,或許他有她的訊息,想到這兒,墨非踏著梅花扇去往羅剎海市。
玄冰長老見到眼前這個形容枯槁的少女,怎麼也無法將她同三年前見到的那個神采奕奕的女孩聯絡在一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無從猜測。
“玄冰長老,我想向您打聽一個人,此人便是京姬長老。”墨非滿懷期待地望向玄冰長老。
“你找她做什麼?”玄冰長老面上大駭,這個名字是個禁忌。
“我要救一個人,只有她才能幫我。”墨非垂下眼睛,神情悲慟。
“我不知她在何處。”玄冰長老搖搖頭,轉過身繼續整理店鋪。
“你與她同是四大長老,若你告訴我京姬長老的下落,我定不會告訴旁人,更何況如今也無人肯信我了。”墨非走到玄冰長老面前,不死心地望向他。
“你找錯人了,我當真不知她在何處。”玄冰長老頭也不抬地說。
“求求你了,玄冰長老,若你知道的話告訴我吧。”墨非跪在玄冰長老面前,泫然泣下。
玄冰長老禁不住她苦苦哀求,終於答應帶她去見京姬,許多年過去了,三界之中無人知曉京姬的藏身之所,知道她下落的可能只有他了。
當玄冰長老帶著墨非走向羅剎海市的第八層時,墨非大吃一驚,原來一直不知所蹤的京姬長老竟藏在羅剎海市之中。
當他們走向羅剎海市的第八層時,她聽見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當年她同師父來到羅剎海市時,冥冥之中就有一種感覺,第八層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吸引著她前往,未料到三年過去,她真的來到第八層。
整層樓隱藏在一片黑暗的靜謐中,只聽見腳踩在腐朽的木板上發出吱呀的聲音,一切靜得可怕。
在上來之前,玄冰長老告誡墨非,待會兒無論見何物皆不要吃驚,見到京姬時,切記三點,一不可抬頭看她的臉,二不可出言頂撞她,三千萬不要提及她的師公笑卿長老的名字,不然她定會殺了她,墨非牢牢記住玄冰長老的告誡。
一陣陰風吹來,眼前亮起一片綠色的光,墨非以為那是燭光,離得近了才發現那是無數個骷髏空洞的雙眼裡發出的光亮,她全身的寒毛豎立起來,跟緊身前的玄冰長老。
忽然腳腕似被一個冰涼的東西扯住了,無法前行,她低頭望去,藉助微弱的鬼火,地面上生出一隻只瘦骨嶙峋的手,它們在地上無聲地哀嚎,如同瞎子一般四處摸索,她嚇得忍不住驚叫一聲。
此時那些手似乎聽見她的聲音,張牙舞爪地朝她奔來,墨非嚇得想往前跑,可抓住右腳的那隻手牢牢不放,眼見那些骷髏手就要跳到她的身上,玄冰長老袖口一揮,四隻鐵鏢將它牢牢釘在地板上,那隻手發出凌厲的一聲慘叫聲,兩人快步朝前走去,回頭見那些手並未跟來,墨非驚魂未定。
“來者何人?”一個女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白衣翩翩,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它移動的速度極快,墨非只能偶爾見到一抹白色的影子掠過眼角,卻看不清它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煩請告訴你的主人,玄冰在此。”玄冰長老面上鎮定。
“請稍等,我這就去稟告主人。”那抹白色的身影飛進黑暗中,消失不見,過了許久,它說主人有請。
那個白色的身影手裡端著燭臺,帶著他們緩緩走進一個狹長的通道,墨非這才看清那是個女子的背影,只是她臉上帶著面紗,無法看清她的模樣。
一路上誰都未開口說話,通道很長很窄,蜿蜒曲折,且通道里面空氣稀薄,墨非有些喘不過氣來,突然腳下一滑,她伸出手欲扶住牆壁,玄冰長老瞬間拉住她。
“小心,此處灑滿劇毒,一旦觸碰,肉身頃刻間便會腐爛,先前見到的骷髏與那些斷手便是進入這個通道中不小心粘上毒液的人。”見玄冰長神色嚴峻,墨非大驚,愈發小心謹慎。
終於走出通道,眼前的景象讓墨非望而生畏,四面八方皆是雕刻成真人大小的尼像,它們鑲嵌在牆壁上,一層一層,重重疊疊。
這些尼像形態各異,栩栩如生,或怒目而視,或閉眼誦經,或站姿挺拔,或盤腿而坐,或面容安詳,或凶神惡煞,它們一直延伸進無盡的黑暗之中,難道京姬長老便在此麼?
“墨非你終於來了。”一個空曠深遠的聲音從石像傳來,在空蕩的石室裡迴盪。
“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墨非環顧四周,可只有石像將她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