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永久秀的做法給了她一絲靈感,都到這份上了,還顧什麼老臉一張?
臉,不要了。只要能過關,她也可以厚顏無恥,毫無底線。
當一個人狠狠地得罪了領導,雙方產生激烈矛盾的時候,要怎麼獲取領導的原諒,甚至受到重用?
敞開心扉?真誠道歉?那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硬是把刀柄往領導手裡塞,恨不得自己多挨幾刀,死得有理有據?真是愚蠢至極。
最好的辦法,就是樹立起共同的目標,用一個更激烈的主要矛盾,替代與領導之間的次要矛盾。
只有同仇敵愾,領導才會原諒你,利用你,去對付更有威脅的那個敵人。
上洛之戰虎頭蛇尾,有三好家臣松永久秀反叛的緣故。
但織田信長拉著足利義昭迅速上洛,獨佔大功,根本不理會斯波義銀的難堪,這其中就沒有半點齟齬?
上洛大軍內部的問題,可能比伊勢貞教自己聯想得更加嚴重。
伊勢貞教自知罪孽深重,正常手段是過不了關的。但如果上洛大軍內部真如她猜測的那樣,存在很大分歧,那她就還有機會翻身。
足利義昭這個缺乏名分的足利子嗣,織田信長這個鄉下來的大名,她們心中的訴求,只是想要光復幕府嗎?不可能。
人人都有野心,權力卻不容分享。
斯波義銀身懷大義,戰陣無雙。他是所有覬覦幕府大權,野心勃勃武家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只要斯波義銀坐鎮幕府,所有的人都難以施展自己的抱負。他就像是太陽,過於閃耀,過於輝煌,完全不給別人向上攀爬的機會。
斷人前途,自然是深仇大恨。天無二日,土無二王。權力面前,誰不想爭一爭?
這天下,是姬武士的天下。這是世道,是女尊男卑的世道。有幾個女人,真的甘心俯首於一男子身下?
呵,男人。呵,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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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洛之儀,並沒有因為天台宗諸尼的離開而中止。在短暫的混亂之後,足利義昭與織田信長都選擇了無視此事,繼續儀式。
織田信長不能與日蓮宗翻臉,她還需要日蓮宗的商隊商家和鐵炮工坊。
足利義昭也需要織田信長的支援,不然她根本沒有底氣與斯波義銀,與幕府武家周旋。
既然大家都有難言之隱,小小的意外自然不能動搖互信的基礎。
京都的幕臣們也是久經世事,反應極快。她們都是待罪之身,察言觀色的道理自然要懂。
一場歡迎新主子的儀式熱烈繼續,伊勢貞教為首的京都幕臣們,將足利義昭請入二條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