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媽媽犯下如此滔天大禍,自然不敢承認,她又深知高氏極端容不下思年思婷兄妹兩個,便對高氏說她當時抱小少爺在菜園裡玩耍,大少爺支使她回院子裡搬凳子,小少爺可交給他暫時看著,邢媽媽以為大少爺那麼大的孩子不可能看不住一個小孩,便放心大膽地把小少爺交給了大少爺,沒想到自己剛走出去不遠便聽見什麼東西被扔進井裡的聲音,回頭一看大少爺人已經站在了井邊,他懷裡抱著的小少爺沒了,她趕緊跑過去便看見了小少爺落在了井裡。
對於邢媽媽的栽贓陷害,高氏自然是不信的,別說是陶思年支使她走那麼遠的路去搬個凳子了,就算陶思年捂著受傷的手來繼母房中來討金瘡藥,邢媽媽都懶得去給他拿。更何況陶思年雖然年紀小,做事卻很周密穩重,這麼拙劣的手段根本不是陶思年的風格。
不信歸不信,高氏想到可以趁此機會一勞永逸,讓丈夫徹徹底底地討厭這個原配所生的長子,家業全落到她自己的兒子手上,何樂而不為呢。她便抓散了頭髮在陶員外面前大哭,求陶員外給她一紙休書,她好帶著兒子陶思源回孃家躲難,免得被小人陷害,到頭來死無全屍。
陶員外被高氏哭鬧得心煩,他問這院裡誰是小人,小人在哪裡,高氏便把邢媽媽的話又重複了一遍給陶員外聽,並且添油加醋說陶思年人小鬼大,少年老成,又受了姥姥家人的唆使,已經三番五次地想置弟弟於死地了,都讓她及時發覺並阻止了,這一次若不是邢媽媽發現及時,陶思源早已經成為陰間一小鬼了。
陶員外愚鈍,一聽高氏如此控訴長子,立刻拍案而起,吹鬍子瞪眼,叫人把陶思年拖來,要行家法。
思年知道自己被下人誣陷,繼母又利用下人的供詞盅惑父親,欲置自己與萬劫不復之地,他站在父親和繼母面前不肯跪下,大義凜然地質問父親:“爹爹相信孩兒是那種陰險卑鄙之人嗎?”
陶員外裝腔作勢地說:我自然是不信的,可是邢媽媽親眼看到你幼弟自你手中掉到井裡去的,這個你如何解釋?
思年淡定回答:“邢媽媽說的就一定是真話嗎?誰能證明她沒有撒謊呢?”
陶員外一愣,旋即想到當爹的萬萬不能讓兒子問倒,便反問道:“那誰又能證明你是無辜的呢?”
“弟弟掉到井裡去的時候我和思婷在附近摘菜,思婷可以證明弟弟不是從我手裡掉到井裡的。”
陶員外便吩咐下人:“把小姐叫來。”
下人答應著,剛要去叫,高氏阻止道:“不行,老爺,思年思婷乃是一母所生,他們平時就好得外人插不進手去,這種事情讓思婷來給他作證,你想思婷會說不利於她親哥的大實話麼?”
陶員外一聽也是,便叫下人回來,又對兒子說道:“思婷不能證明你無辜,你還有其他證人嗎?”
思年看著繼母臉上難以抑制的幸災樂禍的表情,再看看一腦子漿糊的爹,心中無比淒涼,便萬分絕望地對父親說道:“沒有了,當時院子裡只有我和思婷還有邢媽媽和弟弟我們四個人,再沒有其他人。”
陶員外其實也不傻,他只是不願意為了維護原配的孩子而惹現在的妻子不高興,便想走個過場安撫一下高氏,便訓斥陶思年:“你和思婷年幼失母,多虧了你的繼母,我們的家才有個家的樣,父母雙全,姐妹兄弟都在,你和思婷也能有口熱飯吃,你怎麼就這麼不爭氣,連弟弟都看不好,多虧你弟弟命大,要是你弟弟因為你年幼夭折的話,你這輩子還能活踏實嗎?”
陶思年含著淚問父親:“爹爹,你為什麼不問問母親心裡踏實不踏實,她如此對待別人的兒女,為了一己之私利,不惜含沙射影、血口噴人,就不怕到了閻羅殿中進那拔舌地獄嗎?”
高氏心虛,為了掩蓋自己的心虛,她一胳膊把八仙桌上的茶具都掃在地上,大罵陶思年:“好你個不肖子孫,竟敢詛咒自己的母親下地獄,老爺,你這個寶貝兒子長大了,翅膀變硬了,連父母都敢詛咒了,再不嚴加管教就要騎到爹孃頭上來了,老爺你還等什麼?”
陶員外心煩意亂,訓斥家丁:“你們這些吃閒飯的還佇在那裡幹什麼,賣甘蔗嗎?趕緊打二十棍子,叫他收收氣性,打完了拉回他自己屋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