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夜闌一時間跑得焦急,連說話都不是那般平穩,措辭又追不上措辭,說的極其簡略:“這人有問題!早前他無端袒護謠妃,現在又落井下石,怕是為了毀屍滅跡,再把通敵的罪名推到謠妃身上。”
她也是忽然想通了緣由,顧言晁那些話根本不是說給老皇帝聽的,而是說給她們這些知情人聽的!而最適合替他承擔這些罪名的,當然就是向謠妃這種無法再開口的人……
天牢與其他監牢有所不同,正因位於宮中,設立在天子手下,所以才稱作天牢,故而這位置要比其他監牢好尋一些。
向夜闌帶著薄昭旭趕到天牢外,迎面就遇上了神情凝重的南諶。
她率先開口問道:“見到了?”
若說能讓南諶臉色沉重致此,那謠妃的死相應當十分悽慘,才讓南諶這位曾經的故交感到萬般沉重。
“見到了,只是未來得及詳細查驗……”
南諶嘴唇微張,遲疑道:“屬下來時,已經有人來抬走上官姑娘的屍首了,經人打聽,似乎是顧大人的意思。屬下來的稍遲,便只見到了一面,的確是上官姑娘的長相。屬下像獄卒打聽得知,顧大人曾多次示意,要對謠妃娘娘多加照顧,上官姑娘的屍首被發現時,還被老鼠啃了殘軀。”
牢獄裡的話,一向是要反著聽的。
如果顧言晁提醒那些獄卒對謠妃多加照顧,那就是要對她嚴刑拷打,待遇越差越好,沒準還能領到封賞。
這也就不奇怪謠妃為什麼會小產而亡了。
所以謠妃並非是意外小產,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尋錯的同盟,在需要人擋槍之餘,毫不猶豫的把她推了出來頂嘴。
向夜闌很努力的想要擠出一些對謠妃的同情,可無論是薄昭旭救下的醫女上官嬈,還是老皇帝的新晉寵妃謠妃,都是始終對自己惡意不斷,自己早前對她的好感和信任但凡再多一分,今日落到這個境地的,就是她向夜闌。
可直面這樣陰暗潮溼的事實,向夜闌的心裡還是有些凝重。
她倒不懼怕像謠妃這般明擺著對自己的嫌惡,直白的出手想要置自己於死地的仇家,她更懼怕像顧言晁這般時刻活在陰影當中的人物,像是一條棲息在泥濘的沼澤中蟄伏的蛇,不知他何時會咬人一口。
何況在不久之前,顧言晁才以陪伴武梓熙的名義,屢次與自己接近,宛如一副朋友的姿態。
做的事,倒是讓人脊背發涼,難免想要設防。
向夜闌手中攥著的筷子忽然墜地,噹啷一聲清響後,向夜闌恍恍惚惚的回過神來,驚覺自己的意識還留在數個小時之前,連自己已經回到四王府,用上晚膳了都渾然不覺,反倒能感受到被人在身後監視的陰寒。
“怎麼,今日很不開心?”
薄昭旭一聲關切的詢問再賭挑起了向夜闌心中的不安,鬼使神差的反問起薄昭旭:“你怎麼看出來的?”
她驚愕於自己竟問出了宛如懷疑般的話來,可出了今天這麼一樁事,向夜闌迫切的想要印證薄昭旭的確與自己站在同一陣腳,能夠讓自己去信任。
可話音間敏感的反應,更像是在從薄昭旭的身上彌補自己因吃驚而有所損害的安全感……
以向夜闌和薄昭旭的敏覺程度,想要察覺出真正通敵的人是顧言晁,並不是一件難事。只不過這兩人對於此事的看待方式,略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