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曹家,都籠罩在一種沉重悲哀的氣氛中。
曹顒已是衣不解帶地在榕院看護了三天三夜,熬得雙眼盡赤。內務府衙門那邊的採購計劃,他全託給了十六阿哥,開始請假。
有上門來尋人情或走關係的,曹顒也是一概未見。
內務府那邊屬官,在心裡將曹顒罵個半死。
在曹顒這邊能套關係,能動之以情、曉之以利,在十六阿哥面前,有幾個膽子肥的敢任意妄為?
不過是個西席罷了,何至於此。
已經有不少人背後罵曹顒是沽名釣譽之輩,還有不少說他姓子狡猾的,將內務府採購這個燙手山藥丟給十六阿哥。
也有年輕的御史想要借題發揮彈劾曹顒,罪名不外乎因私廢公啊什麼的,連奏本都寫好了,待聽到十七阿哥帶著太醫到曹府問疾後,就又悄悄地收起來。
尊師重教本為傳統美德,世風曰下,能記得此條的有幾人?
官場上所謂的“老師”與“門生”,更是功利姓極強,是官場往來結黨的一個名頭。
像曹家這樣,對府裡的西席,曹顒卻能謹守弟子之禮,已經鮮少聽聞。
那些上了年歲的老大人,聽聞此事,都是緘默不已。
活到年歲多了,見得事情就多了。
“人死如燈滅”,這句話,在官場上體現的尤為明顯。
有多少人,生前賓客盈門,死後門口羅雀,妻兒窮困潦倒,無力扶靈還鄉。為了解決這個難題,朝廷還專程還有相關條款,規定了撫卹銀子。
所謂弟子,所謂同年,所謂同鄉,就算是路上碰到遺屬,多半也是掩面而過。
曹顒不管是論爵位,還是論官品,都已是身居高位。
原本對他的少年顯位有些不屑一顧的老臣們,此刻也終是靜下心來。
同京裡那些胡作非為、花天酒地的權貴子弟相比,曹顒出仕這些年,沒有一鳴驚人,卻也沒有尸位素餐,也算是盡心盡職。
*暢春園,清溪書屋。
康熙盤腿坐在炕上,神情有些肅穆。曹寅垂手站在地上,面上也帶著幾分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