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懸花忽明忽暗,有水則明無水則暗。
整整二十年晝夜不歇,東南西北四處潭水盡皆乾透。
當初的少年成了中年,岩石上的女子卻姿容不變。
等他澆完最後一桶水,中年男人力竭而亡,倒地瞬間,屍骨化作一灘血水,沖刷著女子腳踝。
忽然天地驟變,大雨傾盆。
四方乾涸的水潭豹突起沖天水柱,瞬間漫過水潭,沿著男人挑水留下的足跡,衝向了山坳之中。
漸漸的山坳被水淹沒,女子也沒入水中。
這天地異象,原來是少年的捨身毅力撼動天地,自此山坳成了一方湖泊。
女人身上沁出的汙穢盡皆稀釋在漫天湖水當中,染綠了整座湖面,也保住了殘存的花瓣。她雖不能重返天界,卻因殘花不散,身形得以具存。
而當初的少年魂魄合一,成了湖中大仙,終日遊弋在湖心,守護著水中神女。
因那少年名叫青杉,自此這面碧湖就叫作了青杉湖。 」
車後座的女人聽的意猶未盡,心中的警惕便少了幾分,她忍不住出口說道:“這個版本倒是新鮮,以前從沒聽過。”
司機淺笑著問道:“很多人說青杉把神女當成了自己的伴侶,他才會這麼盡心盡力,你覺得呢?”
女人點了點頭,“這誰又知道呢?只怕青杉自己都說不清楚。”
司機沉默了片刻,也出聲附和道:“是啊,他最初把神女當成親人,之後誰又知道呢。”
女人想起心中痛楚,不以為然的說道:“就憑自說自話的看上幾眼,就能當成親人嗎?多半是見色起意罷了。”
司機聞言,從後視鏡瞥了她一眼。
女人警覺的縮了縮身子,暗恨自己唐突,剛才一時嘴快,怕是要勾起對方邪念。
只聽前座的司機出聲道:“不,你不懂,你不懂青杉的孤苦無助,妳如果能切身體會,就會明白,在孩子的眼裡,神女不只是親人,有可能還是他臆想的母親。”
女人見他堅持觀點,並沒有逾越的想法,這才心中稍安,她頓了頓問道:“你也不是青杉,你怎麼就那麼確定呢?”
司機沉默良久沒有答話,女人警惕著他的一舉一動,生怕對自己不利。
只見開車的中年司機,在她眼中幻化成了一個青年模樣,面容俊朗,眉眼清肅。
女人指點青年,驚訝的問道:“你是異人?”
青年開口,語氣變得極為溫和,“胡姐姐,你不也是異人嗎?”
女人捂著微微起伏的胸口,爭辯道:“我……我不是!”
青年勾起了一邊嘴角, “妳和神女一樣十幾年容顏不改,已經不是常人了。如果你不是心知肚明,剛才就該問我是人是鬼才對。”
後座的女人神色有些慌亂,結結巴巴的問道:“你……你……你想幹什麼?”
“姐姐?媽媽!不,不對,我已經長大,該叫你胡佳才對。青杉湖的故事是我編的,我就是那個從小看著你的畫面,臆想你是我未曾謀面的媽媽,晚間新聞都會守在電視機前和你說話的青杉。”青年人說出這番話時,聲音有些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