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前,邕州,大雨。
初夏雨豪,江水上漲,邕州如和縣上方的一方水壩在一絲裂縫聲下,如至坍塌,江水漫過山野橫衝直撞在下方的林道間,最後直奔城牆而去,江水汪洋恣肆吞沒了萬物生靈,在如和縣外有一處小村,名項更村,村長並未有特殊之處,在大水下幾乎早已潰敗,在村外的一處小山坡上,由於山坡有些高度,山頭苦苦支撐在洪水外頭,留有一處曠地,而上躺著許多人,年齡性別各有不同,也像是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在人群中站立著一名歲不過十的孩童,此時正折著褲腿準備再次下水。
“娃兒~去不得了!”一名大叔倒在風雨中早已全身溼透,其右腿像是被利器所傷,淌出的血直接混入雨水之中。
“沒得關係,我在浮一趟,那船不能讓它飄走!”
看孩童身形不過與尋常孩童一樣,柔弱淡薄,可觀其眼神卻透著聰慧與執著。
“那你可要小心點,救了我們這麼多人,可不能自己被漂了~”大叔的語氣極為尊重孩童,有氣無力的他選擇乖乖躺下接受雨水的‘洗禮’,看著四周江水漫漫,雖說水流已近平靜許多,但他已無逃生的信念選擇讓自己舒服點。
孩童父母雙亡居住在這項更村,幼時受鄉親們照顧,挨家挨戶居住,長至七歲便開始學著大人們進山採菌,下水撈魚,無人長時間照看,大夥兒也由著他胡鬧,誰知幼小的他從毫無收穫至自給自足也不過半餘年,逐漸大夥也將他看作一小大人,合夥還為其搭了土房,至此也算獨門獨戶長到了九歲;今年遇大雨,他提前覺察出洪水來襲,在村子被淹沒的最後一刻帶著村人來至山頭,又不知從哪找來船隻,救回了一些沒有及時離開的村人,只不過在救人途中,船隻不小心被蹬出了山坡,卡在一棵樹幹下,看著搖搖欲墜的樹幹,眼下讓他有些著急。
孩童腰間繫有一根麻繩,不知道他編了多久,一頭接在沒入水中的樹幹上,一頭綁於自己腰間,當下要做的就是將方才搬運傷員時,不小心飄走的小船從風雨中搶回來,沒了船那等於自取滅亡。
觀察了洪水流動速度於四周有無已無,確認無礙後,孩童一頭再次扎進了水中,在船隻還未被沖走前搭上。
可當他搭上船後,那根攔截船隻的樹幹當即斷裂,船隻一動,那綁於腰間的麻繩拉得他有些喘不過氣。
‘船必須有!’孩童做出了決定,當即用隨身帶著的小刀割斷麻繩與小船共存亡,漂流在洪水之際,或許是體力透支,他逐漸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在一聲船隻撞擊聲中,孩童從慌亂中驚醒,發現船內已經浸入過多雨水,再一抬頭髮現船隻已經靠在一處巨巖下,而巨巖上方正站著兩道倩影,一位年長如約三十出頭的成熟溫婉道姑和一位年方二八左右的小道姑,各自撐著傘正一腳好奇地看著孩童。
孩童被看得有些羞意踉蹌的站起身,長時間未進食感覺有些脫力,於是準備上岸尋些吃的,將船繩系在了一處樹幹上。
“小施主~”
孩童低頭繞過二人站在野外無望之際,身後傳來一聲可人的稱道,孩童當即轉過去,看著眼前的小道姑,冷白的面龐卻能透著如此溫人的笑容,孩童瞬間入了神片刻後,又覺察自己無禮連忙鞠躬低頭不語。
“吶~師父說給你的!”小道姑一手撐傘一手遞過一團荷葉包裹的青團。
孩童搖搖頭,並不是受寵若驚,只不過他已經習慣吃自己辛苦得來的東西。
“不要嗎?我們只有這個~”
孩童搖搖頭當即調頭便跑,留下一臉茫然的小尼姑。
“尚珺啊,那孩子不要嗎?”身後的道姑走近問道。
“是啊,師父!我說錯什麼了?他就跑了~”小道姑小皺細眉琢磨著。
“走吧~”道姑淡然地朝前走著,沒走幾步發現小道姑還在思考“萬生有萬生相,你想到什麼時候?”
“噢!來了,師父!”小道姑俏皮地吐了吐舌頭立即跟上,可沒過多久二人就在不遠處發現了暈倒在雨中的孩童。
當孩童再次醒來時,卻發現自己正搭在小道姑的肩膀上由她揹著,而一旁的道姑撐著兩把傘,一把為他們二人所撐,見此情景,孩童當即掙扎著跳下小道姑嗯後背一臉驚慌地看著眼前二人,才發現自己一身淤泥已經弄髒了小道姑的衣服。
“對不起!”孩童站在原地不敢動彈,一直低著頭。
“吶~這個是我們吃剩下的~”小道姑微笑著再次伸出那枚荷包飯,孩童這才緩緩伸出手接下荷包飯。
“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躺在船上飄過來?”小道姑問道。
“我是如和縣項更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