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木欞夕陽西下,池中殘荷浮萍盪漾,園中木樨殘香餘留,湖邊紅柱白牆小亭,周圍圍滿遮寒屏風,燃了一小火爐驅寒。
風韻猶存,保養得當的王夫人眯著眼欣賞美景,等著丫鬟給她泡茶,丫鬟手笨,失手打翻一小簇頂尖茶芽,惹來不喜,林朝歌隨手接過。
滾燙沸水沖泡卷舒銀毫白尖,散發陣陣滲神茶香,一洗二泡三回味,手指上下翻轉,一序列雲流水動作下來,頗俱美感。
“夫人這的茶是好茶,就連泡出來的茶水都比他處香醇爽口。”第一杯茶自是遞給王夫人,第二杯王溪楓,第三杯自然自己。
懂茶的人都知一口為嘗,二口為喝,三口為品,在一說,一觀其色,二聞其香,三品其其香。
這用梅花瓣上採集的雪水自帶股淡雅暗香,其茶色澤清透見底,聞茶香醇,初嘗苦澀,蔓延舌尖微甜,回味甘甜。
“我就喜歡你這小嘴甜的,能哄得人開心,不想我家這皮猴整日惹我生氣,皺紋都不知長了幾條。”王夫人抿了小口香茗,嘴角含笑,拿著雪帕輕沾嘴角;“朝歌你也別見外叫我王夫人,直接跟溪楓這小子喊我做娘就好,我就喜歡你這樣嘴甜的小丫頭”。
“哪兒,哪兒能呢。”林朝歌乾笑了兩聲,終於明白王溪楓的自來熟是遺傳自誰了,何況她現如今分明是男子,為何王夫人總會誤認為她是女子?難不成是她哪裡露出毛腳不成?
不成不妥,反正她是打死不承認,不能自亂陣腳,淡然以對,任它東西南北風,它自堅如磬石魏然不動。
“林言,我娘讓你叫你就改口就行,我娘這人隨合得很,特別好說話。”王溪楓眉眼含笑,許是有些害羞,湊近用僅有二人氣音道:“再說我早晚有一天要八抬大轎迎娶你入門,改口都是早晚的事。”放在桌子下的手緊緊握住另一隻手帶著溼潤汗漬。
抬頭衝王夫人眨眼笑了笑,娘,當真有你的,從最初的坎坷到後面的心安欣喜,他知道他家王夫人是看中了林言這小子,如此,父親那邊倒好辦多了,心安尚理。
“祁汜從小就是個乖孩子,他喜歡的人自然的頂頂好的,何況我聽說朝歌的學習成績一向很好,日後有你輔助祁汜,我也就放心了。”王夫人說著話就要脫下手腕上一串羊脂白玉鐲;“這是阿姨給你的見面禮,不要嫌棄的好”。
“林言,這是我孃的心意,你收下就好。”拿了他孃的見面禮,這人就再也跑不掉了,唯獨漏了林朝歌會拒絕一點,因為在這情況下,會拒絕的頻率幾乎小得可憐。
墨菲定律中,有時候越是不想發現或是渺小的小機率只要觸動一定,定會發生。
小亭中茶香冉冉,熱氣圍繞如仙,強拉出的手僵硬的抗拒著,“王夫人此舉實在是令在下受寵若驚,只是在下身份卑微……恐…”林朝歌抽出被緊握的手,沒有說拒絕也沒有說答應,臨摹倆可的答案,誰也不得罪。
卻恰恰好得罪了全部,親呢愉快氛圍一瞬間煙消雲散,徒落無盡尷尬無言,梅枝不堪雪壓,拍菱彎下粗糙枝丫,小雪混大雪,茫茫一片皆是白。
“這麼說你是不願意了。”王夫人櫻唇半啟,嘴角孤度下拉,顯然被人拉了臉子,心情不爽,上好的羊脂白玉鐲毫不心疼直接扔在桌上。
林朝歌查覺到自己方才言論徹底惱了在場二人,明明再說一句話就可以解釋清楚,她卻始終不願開口,任由他們誤會,何況她不希望自己在其他人眼中被看成靠人上位的小白臉,小臉白了又白,她知自己一向嘴笨,總能把原本簡單的一件事搞砸。
王溪楓捏著林朝歌的手緊得發疼,因為是放在桌子底下並非擺在明面上,臉色表情看上去絲毫沒有怒意,似乎是開玩笑一般道:“看來我還需努力努力,才能成為朝歌心裡的第一,不然你怎麼會一二在在二三拒絕我的好意”。
“不用啊,你就是我心裡的第一。”沒有經過大腦,幾乎脫口而出,驚得幾隻雪地麻雀撲菱菱滕空而飛。
這話一出口,林朝歌就有些臉紅,她這是不是就是俗稱的打臉,明明上一秒還信誓旦旦的說不願改口,結果下一秒就對人家兒子深情表白,如果這裡有個狗洞,她恨不得裡面鑽進去。
紅通通的橘黃色夕陽剛好透過半掛遮寒輕紗照了進來,打著側臉上,給之渡上一層朦朧淺色金邊,細小絨毛閃著動人心魄,王溪楓便沒多懷疑,只是因為林朝歌說的話心悸了一陣,臉頰不受控制浮現倆抹紅暈。
“你說的可是真的。”突如其來的表白打得王溪楓措手不及,耳邊是王夫人毫不掩飾的愉悅笑意。
“朝歌這般細心地教導溪楓,可真讓人羨慕。”王夫人平復了一下心情又道;“看來改口這事是早晚問題,罷了罷了,反正妾身也不急在一時”。
林朝歌有些搞不懂王夫人這話的意思,不確定她是不是開玩笑。
林朝歌沒回話,伸手摸了摸茶壺,“這茶已經涼了。”藉此掩飾。
“沒呢,還是溫的,剛好可以喝。”王溪楓伸手倒了一杯茶一仰而盡,喝得太急,以至於有些嗆到了。
林朝歌有些好笑地看著她,也不知該怎麼形容王溪楓的行為,用現代的話來說,王溪楓這行為就是及其強烈的求生欲。
“我今日才知道,原來我在你心裡有這麼重要的位置。”王溪楓主動轉移了話題,耳根子紅通通的就像一對招人喜愛的紅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