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歌秀眉一挑,手上瞬間抽緊韁繩,蹬著馬靴的左腳塌在馬鐙上輕輕一借力,人已是騰在馬上。
半空中纖長筆直的右腿帶起一截石榴紅衣襬,倏然當空劃過,方才還被眾人質疑之人,眨眼間已是穩穩當當落在馬背之上,就這麼身姿筆挺,左手持韁,右手緩緩撫過鬢髮。
動作一氣呵成,乾淨利落。
“漂亮。”祝笙歌遠遠觀她動作,不禁撫掌讚道,與之鄰座的王溪楓欣然頷首,挺直了腰桿子,與有榮焉。
“安少主,在下準備妥當,隨時可以開始。”林朝歌右腳輕輕一扣,赤霄已是照著她意思站定位置,頭顱高揚,掩不住的桀驁不遜。
安尚厲沉著臉,陰陰看她半晌,轉頭一鞭子抽在烏駒身上,竟是不管不顧,就這麼打馬飛馳而出。
林朝歌細眼半眯,當真未見過如此無賴之人,陰謀詭計沒得玩,明著不守規矩也是理直氣壯,飛揚跋扈。
隨著金黃色旗幟落下,眾人紛紛打馬疾馳,林朝歌一身紅衣,座下赤霄烏黑油亮,一人一馬尤其打眼。旁的男子還小心翼翼控著馬韁,留了三方小心,只林朝歌一人如離弦之箭,伏著身子,一騎絕塵。
赤霄得林朝歌竭力御使,撒開蹄子跑得歡暢,快若閃電,清俊骨骼配著烏黑馬鬃,飛揚間竟帶著嘶鳴,鮮少露了愉悅。
安尚厲只聽身後聲聲催急,把心一橫,目眥欲裂重重抽在烏駒身上,眼前不遠就是插旗,他怎能眼睜睜看林朝歌就這麼簡單奪了去?
林朝歌本還心情歡暢,早將安成王之子一流拋諸腦後,這時候不經意間一瞥,竟見得烏駒銀白色鬃毛上隱隱浸血,再看那人瘋狂打馬,幾近凌虐,眸色瞬間冷了下來。
如此喪心病狂,貪功妄為之人,配不上烏駒寶馬。
“少主還是儘早停下的好。”驟然拔高音量,林朝歌衝著前方之人呼喊。
已然有幾分瘋癲之意的安尚厲回頭掃她一眼,厲色更重“讓本少爺停下?做夢!”話音方落,手下動作再重三分。
“少爺……”柳陽眉頭微皺,已是看出場出情形不對,寬厚手心滲出洗汗。
“混賬東西!”王溪楓拍案而起,撩了衣襬就往馬場中大步而去。
林朝歌呼喊過後再不勸阻,於瘋狂之人所言,話說再多都是枉然。
見他馬鞭再次高高揚起,林朝歌臉色徹底拉下,已是跟著出手,揮鞭衝著前方橫掃過去,腳下一打馬,赤霄仰頭嘶鳴,嘶吼而出。
倆匹馬四目相對,鼻孔衝響白氣,四蹄亂踢,二馬橫在其間,四方八叉呈堵路之狀。
林朝歌揮出的鞭繩在半空快速打了幾個閃花,甩在一旁插旗上,發出獵獵炸空聲響。
“賤人,爾敢!”安尚厲從未想過會有人與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出手相向,更何況還是在跑馬時候。
兩人間本就離得愈發靠近,林朝歌突然的以下犯上,突來這麼一下,嚇得他趕緊收手,強行變了方向避了開去,滿目陰戾,恨不得將此人當場挫骨揚灰。
“主子!”被嚇著的何止安尚厲一人,連在場諸人也跟著出了身冷汗,遠跟在後頭已然落下一大段距離之人快速催馬打前,急與分一杯羹。
“無礙,繼續看下去”瀟玉子狹長眼眸半眯,轉動著手中刻字銀戒。
愛憎分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眥睚必報,又頗有急智,手上馬鞭在腕上繞了幾圈,即便延伸開來,也傷不了人分毫,看她以假亂真做了狠樣,也不過是嚇嚇人,迫得他收手。
果然,林朝歌唇角一勾,阻了她動作便落後半個身子牢牢跟住,至於道旁插旗,兩人都無心過問,打馬催快。
“自此時起,在下與少主齊頭並進,你我二人就這樣跑到終點可好?除非少主大方到逼得在下搶先奪旗。”林朝歌罕見的露出笑意冉冉,看著他清白交加的臉色,一張芙蓉面愈見嬌豔盈潤。
安尚厲羞憤欲死。唯一的安慰,只餘下堪堪能絆住她手腳,至少也讓林朝歌一無所獲。
但聽她意思,自己若是出手,林朝歌必定不會善罷甘休。